虚阁网 > 碧萝 > 莎曼公主的武士 >


  其中一次兄弟之间的王位争夺最为惨烈,当弟弟最终坐上至尊之位后,他对昔日的政敌采取堪称残酷的报复,不但下令将兄长一家活活烧死,处决了一大批拥护兄长的贵族,而且下令将政敌们的亲属及领地内的佃农全部贬为贱民。

  他们不被允许定居,不被允许读书识字,不被允许与贵族和平民通婚,不被允许从事体面的职业,只能以乞讨、算命、卖淫、做苦力维生。他们是伊林梅尔最低贱的一种人,“吉德”——天弃者——就是他们的蔑称。

  关于吉德人的卑贱地位甚至写进伊林梅尔的法典,成为永久的戒律。

  只是因为一个国王狭隘的报复,百年间,吉德人完全被踩在伊林梅尔所有阶级的脚下,随着岁月的流逝,再没有人记得他们也曾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就连他们自己,也早早忘记自己还有抬头做人的权利。

  不错,罗亚是个吉德人,因为他的母亲是,而他的父亲——没有人知道他的生父是谁,出生没多久他就成了孤儿,辗转流离于几户人家之后被西蒙收养。即使如此,他仍然不能摆脱一出生就流传在血液里的低贱烙印。

  果然,听到“吉德贱民”四个字,旁观的贵族们纷纷不加掩饰地露出厌恶的表情,仿佛见到某种不干挣的东西,面对这种公开的羞辱,罗亚紧紧咬住牙,费力地抑制愤怒,全身的血液都冲进心脏,脸色反倒出奇苍白起来。

  他努力将背挺得更直,高高昂着脖颈,绝不肯泄漏出一丝一毫的自卑与羞愧。

  在他十一年的生命里,有无数次比这恶劣残酷得多的羞辱欺侮,他早就学会用更加无视的态度回击。

  他把自己的自尊心深深藏起来,藏到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但是,那绝不等于就不会受伤。

  “算了,西蒙,带他来吧,我们没时间再拖下去了。”安芙娜王后同样不情愿让一个吉德贱民碰触她心爱的女儿,但她也明白,这是唯一能救莎曼的机会。暂时放下身为王族的高傲与洁癖,她为争辩画下结论。

  “母后?”一旁的尼奥王子微觉诧异地看向母亲,“这样好吗?”

  安芙娜王后点点头,所谓事急从权,河况依照医生所言,若莎曼无恙,那个吉德少年就很有可能会死掉——就算为他玷污王族而赎罪吧。

  “跟我来。”

  这就是那个病得快死了的小公主吗?

  罗亚看着床上小小的身影,金色的长发流泄在枕上,他从没见过如此纯正的金黄色,像夏季成熟到极致的麦田;那金发间包围着一张精致得如同象牙雕刻出来的鸡心小脸,她安静地躺在那里,假如不是那轻微而自愧的呼吸,他几乎要错以为那只是一尊真人大小的瓷娃娃。

  她是那么娇小而脆弱,仿佛一碰即碎。他不可思议地呆呆看着她,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罗亚,”西蒙拍了拍养子的肩,“我相信你会努力挽救莎曼公主的,对不对?”

  养父宽厚的手掌将罗亚从呆愣中惊醒,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脸红了。他含糊得应了一声,底下头不敢再去看莎曼。“请问我该怎么做,大人?”

  “脱掉衣服,紧紧抱住公主殿下,尽量多让皮肤互相接触,这个办法能使殿下的烧退下来。”

  罗亚确定自己的脸正在发红,他狠狠地在心底啐了自己一口,伸手解开衣扣,飞快地脱掉外衣,只穿一条短裤,爬上床去。

  抱住莎曼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抱住一团火。金发的小公主浑身滚烫,他搂住她的腰,努力让她贴近自己的胸膛,那张绯红的小脸近在眼前,近得他都能数清她的睫毛。

  罗亚暗自惊叹,他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脸蛋,或许贵族有一点是比平民强的,至少他们的确长了个漂亮的皮囊。想到这个小女孩即将死去,他不由有了一种想要呵护风雨中颤抖欲坠的娇蕊般的心情。

  但是,他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喜欢她才答应救她,只不过想帮西蒙大人做点事而已,就是这样!

  罗亚一面在心里为自己解释,一面又忍不住仔细打量与自己紧紧依偎在一起的金发小女孩。本应粉嫩的双颊因为高烧而透出浓浓的红晕,似乎随时会冲破晶莹剔透的皮肤;金色的睫毛小扇子般覆盖在紧闭的眼睑上,偶尔随着呼吸微微颤抖。细细的鼻息带着一股灼热喷在他脸上,有淡淡的木槿香和奶腥味。

  他下意识皱眉,从未与人如此贴近过,在婴儿的模糊记忆里,母亲的怀抱是种不真实的存在,他对她的面貌毫无印象,不过好像母亲身上也有这么一种淡淡的木槿香——他此时并不知道,那是很少数贵族女性才能得到的名贵香料的味道。

  莎曼在他怀里微微动了动,尽管高烧令她浑身滚烫,感觉却正相反,身体深处流窜的恶习寒令她本能地向热源靠拢,人体温度稍稍舒缓了这种病态的寒冷。她更加紧密地贴近罗亚,微张的唇间逸出含糊的呢喃,“冷……”

  都已经烧到神智不清,仍然觉得冷?罗亚的心咯的一声,努力把她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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