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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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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欧敬湖不喜欢人家叫他欧老师之后,她也跟着蓝牧威喊他欧老伯,果然欧敬湖对她的态度就好了很多。 “唉!他虽然年长我们二、三十岁,但却比我们更像个孩子。” “就是说嘛!” 然而即使再懊恼不平,人家已经溜进屋里躲起来,他们又能奈人家何? 只能自己摸摸鼻子认了。 深夜,蓝牧威丧气地从床上坐起,宣布暂时放弃睡眠。 可能是白天精神太亢奋了,上床的时间又很早,所以躺了快一个钟头,他还是了无睡意。 他转头看看身旁,天晴正沉沉熟睡着。他微微笑,爱怜地在她脸上轻吻一下,才掀开睡袋下床。 夜深露重,他先穿上薄夹克御寒,然后悄悄拿了大门钥匙到外头散步,心想让自己动一动,会不会比较好睡。 今晚月色不错,近满月的月光照亮了大地,四周虫声唧唧,他沿着小径走着,享受难得的虫声奏鸣曲和没有霓虹灯的乡野夜景。 他悠闲走着,不知不觉晃到欧敬湖的小木屋附近,原以为他必定睡了,因此他已经扭过脚尖准备离开,然而那一刻他却看到庭院里有微弱的灯光,顿住脚步仔细一看,欧敬湖还坐在院子里的木椅上,一边喝着清酒,一边仰头望着月亮,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哀伤悲恸。 这样的欧敬湖他从未见过! 他见到的他,总是愤怒的、讥讽的、暴躁的,没想到他也有悲伤的一面,看了真令人鼻酸。 默默看了半晌,他大步走过去,决定坐下来陪他聊聊。 “欧老伯。” “你……”看见他出现,欧敬湖有点惊讶。 “我陪您喝一杯!”他进屋拿了杯子,替自己倒了杯酒。 “你这小子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干什么?”想到刚才自己脆弱的模样可能被这小子看见,欧敬湖便感到些许羞窘。 “睡不着呀!”蓝牧威故意用开朗的声音大声说:“大概是今天还不够累,所以怎么也睡不着。” “怎么?那丫头不是你的女朋友吗?想累还不简单,睡前多做几次‘运动’不就累了?”欧敬湖嗤笑。 “问题是她不肯陪我做运动呀!”蓝牧威更大声地叹息。 他以为他不想吗?日日夜夜陪在最爱的她身旁,汲取她的娇俏美丽,嗅闻她身上的香气,夜晚还躺在她身旁,然而却是看得到碰不着,那滋味真不是一个男人所能承受的。 “怎么回事?小俩口吵架啦?”欧敬湖好奇地问。 “呵……算是吧!”他只能苦笑,过去种种,实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 欧敬湖听了,难得没有讥笑嘲讽,只是默默地沉思着,好一会儿才语重心长地劝道:“如果你真的在乎这个女人,记住,千万不要跟她怄气,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她。”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面色哀戚,眼眶甚至还闪烁着晶莹的水光。 “欧老伯,您怎么了?”蓝牧威诧异地问。“您是不是曾经遇过什么难过的事呢?” 欧敬湖在他关怀的眼神下,忍不住把深藏心底二十年、持续折磨他的愧疚,说给这个初识未久的年轻人听…… §第八章 原来早在年轻时,欧敬湖就是个被艺术界誉为天才的知名雕塑家。 因为成名早,所以当年的他就和八年前的蓝牧威一样,自视甚高、目空一切。 他有个深爱他的妻子,总是背后默默支持他,在他穷困潦倒时鼓励他,在他失意难过时安慰他,他很感激她,也非常爱她,但却从未把他的感谢与爱意说出口。 约在二十年前,他的名气如日中天,作品炙手可热,天天有不同的画廊、美术馆、甚至国外的艺术团体来邀请他参加展出。 在那个年代,他已经拥有自己专属的经纪人,负责帮他安排接洽参展事宜。而他找的经纪人是出了名的厉害,为达目的,不择任何手段。 打从接手欧敬湖的事业开始,他就积极拓展他的交际,也很懂得炒作媒体,借由各种方式打响他的知名度,增加邀约与作品的卖量。 他做得很好——或许是太好了,打从聘请了他之后,欧敬湖的知名度迅速提高数倍,收入暴增,成了风云一时的知名人物。 欧敬湖知道自己的事业正在飞腾,而他也很有野心,想趁自己红得发紫时一举冲上最高峰。 好巧不巧的是,他的妻子在这时候怀孕了,而且出现孕期不稳、动辄流产的倾向。 几乎天天都有展览的他,哪有空照料必须躺在床上安胎的妻子?于是他把妻子送回娘家,让岳父母替他照顾她,而他自己则继续到处参加展览,偶尔有空,才到岳父母家探望她。 然而他的妻子从未责怪过他,每回看到他都很高兴,还不断喃喃道歉,为了不能下床煮他爱吃的菜而难过。 他总是安慰她,要她别胡思乱想,然而明明答应陪她一整天,却总是坐不到半天便得匆匆离去。因为经纪人又开始使出夺命连环扣,要他陪购买他作品的大老扳们应酬吃饭。 看见妻子失望的脸庞,他心里也很不好受,但他总是说服他们两人要忍耐。 现在只是过渡时期,等她把孩子生下来,那时他会减少参展与应酬的时间,挪出很多时间在家里陪她与孩子。 这段日子很快就会过去的!他如此坚信着。他从未想过妻子会离他而去——永远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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