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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Anya,她的消失如同她的出现一样瞬间而不着边际,倒是链自身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他的脾气开始变得暴躁,经常为一些琐碎小事大光其火,愤怒起来就像只受了伤的野兽一般没完没了,而我却无法知道他的这种改变到底是缘何而来,我只能一遍遍地任由他摔东西,任由他把门关得噼啪作响,有好几次,我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他的车祸给他的脑神经带来了不可弥补的创伤。

  链出院后,为了照顾他我便把他接来我家住,我爸妈也特配合地搬去了浦东的房子里住,我爸临走前交给我5000块钱,他说,小布,你长大了,不管会发生什么事,这些路都是你选择的,就算你泪流满面,也要将它走完,懂了吗?我用力点点头,然后抱着爸爸的手臂失声痛哭。

  链和我住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小皮来看过他好多次,可是链都是一概不见,我弄不清到底他是无颜以对小皮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对小皮说,别说是你了,就连我他都不大想看到,住了那么久了,加起来说的话没有超过平时里一天的数量。你说链会不会是被撞坏了脑袋呀?

  小皮没有说话,但是我看到他的眼睛里似乎有种不屑和惶恐,然后我听到他低沉而缓慢的声音说,小布,我必须离开了。链就拜托你了。那天一别,小皮和Anya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手机,座机的号码都已经更改掉。我整天守着易怒的链,忙于寻找小皮的下落,可是任凭我再如何的努力,小皮始终还是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一天,我在厨房做饭的时候,链悄无声息地走到我背后,将一只手放上我的胸部,我几乎是被吓呆的,忘记了反抗,忘记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让失去理智的链收手。那个时候我的手里还拿着一只红得像血的西红柿,然后朝链的脸按过去,我刚要呼喊,链突然放开了我的身体,转身进了房间,重重地关上门。我靠着大理石的料理台慢慢地滑到地上,西红柿滚到我的脚边,我忽然一阵惊慌,然后又像是死里逃生一样地紧紧箍住自己的身体不断的哆嗦。在那之后我总是有意无意地躲避着链,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上了房门的保险,那天的事情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把我原本平静的生活炸得稀巴烂。

  我的小心翼翼始终还是没有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终于,一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夜晚,我被链压在身下,粗暴的举动让我的身体隐隐作痛,我没有哭出声音,只是让委屈和眼泪雪一样地撒在那片白得触目惊心的床上,我明白该来的躲都躲不掉,但是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又多么希望有个人能说一下NG,然后删除这一段情节。我只记得自己在不断的颤抖,链的喘息声夹杂着我绝望的呻吟,响在四月的夜空下,合着暴风雨的节奏在我身体里起起落落。链像一头发情的粗暴的野兽一样将我骑在他的身下,然后用近于摧毁一切物体的力量进入了我的身体,我疼得几乎晕撅过去。我的抵抗在链的眼中就像是小丑似的把戏,他不费灰之力就将我牢牢地控制住,一次又一次疯狂的进入,直到他自己也精疲力竭。

  那天晚上链跑了出去,没有回来,我坐在床上哭得眼睛红肿,然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Jamfer坐在我身边,他的眼睛里都是心疼和愤怒,他用轻柔的动作抱起我的身子,他说,小布,没事了。我哇地一下在他的怀里哭开来,狠命地抓住他的衣衫,好像前一天晚上的痛苦终于有了宣泄的对象一样。

  有一种感觉叫做绝望,
  有一种表情叫做惊骇,
  有一种声音叫做哭泣,
  有一种疼痛叫做觉悟。
  by小布

  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那张我喜欢的脸,它就离我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得,但是我却像被捆绑住的生物一样,只能匍匐着前进。当我艰难的挪到他面前的时候,我看到Jamfer的眼睛里湿湿的,那里面充斥着难过和心疼,我想朝着它们微笑,可是笑容一展开就变成了无数锥心的小疼痛,一下一下地砍在我血淋淋的肉体上,我几乎疼得又要再度地沉睡过去。

  然后我听到Jamfer用一如既往的声音轻轻的叫我,他说小布,没事了。他的声音像是一剂止痛剂,我身上沉重的盔甲就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然后我紧紧地抱住他,浑身不停的颤抖,Jamfer抱着我,用很大很大的力气,像是要把我化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当我再度回到那个充满Jamfer特殊香味的怀抱中的时候,我颤栗了,像重新找回丢失已久的家门钥匙一样,所有委屈所有的苦痛都像肥皂泡一样融化得无影无踪。

  那天,我和Jamfer疯狂地做爱,久久不息,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之后,我的心里就再也没有害怕,我知道Jamfer的吻覆盖住所有链的痕迹,我依旧是一个被爱情包裹住的女子。

  我以为我会恨Jamfer,然而我却做不到。

  当我冲进房间,看到凌乱不堪的床单,看到昏睡过去紧皱着眉头的小布的时候,我头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愤怒,那时,我坚信自己拥有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

  ——by Jamfer

  当那个令我日夜牵挂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听到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她小小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表情恐惧而扭曲,我不愿意去设想她当时的样子,我不忍心让小布在我的想象中再去经历一次那样的折磨。我握着她的手,然后感觉到她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气从恶梦中挣扎着醒过来,她一看到我就哭了,拼了命地哭,直到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的眼泪,我只能狠狠地抱住她,我希望自己身体的温度能够传递一些过去,我不愿意再看到她因为紧握而无法放松的关节笨拙麻木地贴上我的胸口。

  小布哭了很久很久,然后她用沙哑的声音对我说,Jamfer,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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