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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你呢？”老大看着老四，“你跟那酸菜怎么样了？” 　　老四刚要张嘴，老大打了个停止的手势：“好好说，别念诗，我知道你今儿个没少喝。” 　　老四笑了，努力了半天，好像不让他念诗他还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对她没什么，说好了，我就是学雷锋做好事的。” 　　“说的好听！”老大愤然道，“说是为了挽救她！人家早都不念诗了，也不读散文了，你怎么还跟人家在一起啊？” 　　“我那不是为了巩固治疗嘛，怕她再犯了。” 　　“她怎么说？” 　　“她跟我说，要我好事做到底，说要巩固一辈子才行。”老四嘟囔着。 　　老大笑了：“那意思太明显了。”老大说完又看老二和老三：“你们哥俩也到岁数了，该解决就解决吧，分到单位后，看合适的就处一个吧。 　　老二和老三听话地点头。 　　老大就如同一个临终的老人在跟儿女们说遗嘱。 　　但他没理我。 　　好久，他说：“就我和老六留在这个城市了，你们都走了，毕业后，每三个月，你们都要跑回来，不管当时你们在忙些什么。咱哥几个不能断了联系。” 　　大家点头，都很伤感。 　　“喝酒！今天他妈的喝个痛快！” 　　大家举着瓶子喝，不知道喝了多少，也不知道又都说了些什么。 　　大家都被酒灌得躺下的时候，老大躺在我身边问我：“老六，你真的能忘了羊小瞳吗？” 　　是啊，我真的能忘了她吗？我有那么一秒钟曾忘记过她吗？ 　　我选择留在了这个城市，但拒绝了老爸给我找的工作，开始漂泊和流浪。我早就没有任何理想和追求了。我不想工作，不想和任何人打交道。我不能自己结束生命，所以就凑合活着，也就是喘喘气，吃点儿喝点儿，过着动物一样的生活。我不缺钱，所以这种漂泊和流浪就没有了悲壮的色彩。我整天上网，聊天，也上BBS，也在网上粘帖子。我有一首诗曾经获得很多网友的好评。 　　感 冒 　　感冒没和我商量，就上了我的床， 　　强奸了我的意志，也改变了我的模样。 　　我说：你走吧！ 　　他说：你别痴心妄想！ 　　我说：你想把我怎样？ 　　他说：我要你给我生个儿孙满堂！ 　　于是—— 　　经过痛苦的孕育， 　　我生出—— 　　痰，一盆； 　　鼻涕，一缸； 　　热泪两行…… 　　一混几个月就过去了。这期间，我那乡长老爸过生日，我回去了一趟。生日宴会在一个大饭店里举行。我奶奶也参加了，我奶奶是我爷爷背着他老婆在外面养的女人。我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村里的干部，他看上了一个年轻的寡妇，就利用职权把她给占了，她就是我奶奶。我奶奶跟了我爷爷后一直觉得挺没脸的，就把自己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我爷爷的原配知道这事儿后就喝农药吓唬我爷爷，没想到，没吓到我爷爷，把自己吓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我奶奶更觉罪孽深重，更不敢见人了。我爷爷的原配扔下三个孩子，都是我奶奶养大的。我奶奶只生了我爸爸一个孩子。我那三个大伯都做了乡至县的领导，而他们每家都只生了一个女儿，整个金家就我一个男孩儿，所以我备受宠爱也备受折磨。 　　直到我爷爷到另外一个世界跟他原配道歉去了，我奶奶还是不肯在大家面前露面。我都长大了，可我奶奶已经习惯了不出门，也就不想出门了。 　　可今天，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下露面了。我下了车赶到饭店的时候一眼看见我奶奶，就走过去，坐到奶奶身边，我已经好久没看见她了。我奶奶看了半天才认出我，然后就拉着我流眼泪，絮叨我没良心，不回去看她，说她让我爸打了好多电话，也不见我回来，等等等等。 　　我不住地点头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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