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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雷磊站在旁边冷嘲热讽着:"行了吧你余秋林,在人家宿舍楼底下吆喝了小半年,人家连个好脸都没给你一个,你还有脸在这指教别人,快别给男同胞丢人了。"

  "喂,雷老大,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咱那叫金诚所至。"

  雷磊大笑,"对,金石不开!"

  余秋林气得脸红脖子粗,"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咱先把林峰这问题解决了再说。"

  "林峰啥问题也没有。"雷磊在我身边坐下,仰望着头顶的天空说:"星光真美,像什么人的眼睛。"

  "操。"余秋林歪着脑袋感叹了一声。

  雷磊回头瞟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而是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最终也没蹭上谢言的那顿饭,挺遗憾的。谢言真是个不错的女孩儿,老实说她突然离开我也像个孙子似的在心里默默难受了好长时间,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而我们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不是。林峰你听我说,我家村头有一户人家,老两口没有孩子,却相亲相爱一辈子,老头儿死的时候大家都说'完了,家里的大梁都踏了,老婆儿肯定活不下去了',可是谁都没想到那老婆儿擦干眼泪竟活的有滋有味,她说'我那老头儿在天上看着我呢,我得好好活,不能总叫他惦记着'。那一刻,我突然想明白了,其实好好活着就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她爱你,自然希望你过的好。"

  "这点我同意。"余秋林搭着腔,"天天怀恋着一个死人,那我们活着的人还活不活了?"说完用胳膊肘碰了碰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发言的苏谨彭,"苏老三,你也发表两句啊。"

  苏谨彭语气十分不客气,"我没什么可发表的,都不是穿开裆裤的小孩儿了,自己做什么事儿自己心里有数,犯不着让别人指指点点的。"说完转身朝宿舍方向走去。

  "你们看看,"余秋林指着苏谨彭的背影,"一提谢言他就跟含了炸药包儿一样,不知哪句话就能让他炸了,就跟谢言是他的守护女神一样,不明白的还以为他暗恋谢言呢,真他妈奇了怪了。"

  雷磊冲他挤了挤眼,嚷嚷了一嗓子:"行了吧你。"

  "我操,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难不成他真暗恋谢言?"

  雷磊无奈,"你到底有完没完?林峰,走,咱俩再跑两圈儿。"

  我被他拉起来,在操场上慢跑着,身后断断续续地传来余秋林不可思议的感叹声:"我操,我操!"

  我是从那天开始才隐约明白,原来一直以来苏谨彭对谢言都怀有一份别样的情素,以后发生的事让我真正认识到,那份爱竟生得如此强烈。

  我和杉菜和好是在那晚之后的第三天,一场大雨把我截在食堂门口,我拿着饭盒见雨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我心想豁出去了,冲家伙的吧,于是把饭盒扣脑袋上冲进了雨中,刚跑没几步就听身后有人叫我,我回头一看,是杉菜。她小小的个子撑着一把大伞呆站在雨中,瑟瑟发着抖,"林峰,每次都是你为我打伞,这次你落我手里了吧。"说完掂起脚尖把伞举过我的头顶。我看着她,突然很用力的把她抱入怀中。她挣扎着,"哎呀,你弄疼我了。"我放开她,她笑着在我脸上啪嗒亲了两下,"林峰,特别想你。"我们把雨伞扔到一边,在大雨中拥吻,上演了一场标准的韩剧情节。我甚至听到身后有一对小情侣商量着:"咱们也把伞扔了吧,你看他们好浪漫啊。"我笑着去啄杉菜柔软的小嘴唇,心想,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再次晴天,我和杉菜手拉手走在校园里时,阳光穿过临旁那棵老槐树浓密的叶子,落了一地的光圈,随着纯真的爱情淡淡摇曳。那时侯,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美好下去 ,然而我们最终还是走到了尽头。

  眼前,一个带NIKE帽子的小男生冲那个穿蓝格子裙子的 女孩儿吹着口哨,"嘿,我们是高一二班的,你呢?"女孩儿淡定的看着他,"滚一边去!"

  我笑。不管怎样,爱情它曾经来过,我们也都认认真真地经历过,够了。

  4、

  开学的第一天,我意外的接到了"黑框眼镜"的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沉重而压抑,她说:"林峰,你最近过的好吗?"

  我答说:"很好,你好吗?"

  她斩钉截铁地说:"不是很好,不,应该说很不好。"

  我开玩笑地揶揄她,"原来心理医生也有心烦的时候呢。"

  她冷笑,"救得了别人,救不了自己。"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出什么事了吗?"我问她。

  她叹了口气,问我,"林峰,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老了?"

  "怎么突然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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