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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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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挺够坏的,才半年就学会占公家便宜了啊。”我学北京话讥讽说。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你给公家省钱,人家也不会给你涨工资。” “那房租咱俩平分。” “就知道你丫会来这一招。如今的人啊——”老兵习惯性地感叹道,接着又说,“四六开,我吃点亏,我四,你六。” 类似的话让我想起三年多以前我那肮脏的住校生活。当时刚进大学不久,学校安排新生住在有半个多世纪历史的老宿舍,每十二头牲口挤一间。虽然条件不堪设想的恶劣,但校方还是挺照顾我们的,因为我们窗口的对面就是新建的女生宿舍,而且新安上的玻璃窗还没来得及装窗帘,一些反应迟钝的女生宿舍就这样毫无戒备地洗了半个学期,这样就给了我们这些没有“性”福体验的单身汉苦中作乐的机会。我们每天晚上早早熄灯,然后集体象征性地感谢一下学校领导,毕竟大家都是有良知高素质的知识青年,喝水不忘挖井人嘛。感谢完毕,大家就迫不及待如狼似虎地操起各自花重金购置的各种光学器材。 这就是当今大学生的生活。尽管我周围很多家伙平时出门之前总得把自己收拾得衣冠楚楚一尘不染正人君子人模狗样,然而除了性功能障碍的,大家都是在假装正经纯洁,一个个虚伪透顶。当然也不乏一小撮始终坚守自己光辉高大形象的家伙,但我很怀疑这些衣冠禽兽们在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比谁都龌龊下流。 偷窥各色女生洗澡一段时间之后,我们纷纷达成共识,绝不偷窥其他室友相中的姑娘。然而就在这时,我和睡我上铺的兄弟老兵产生分歧,因为根据我俩的地形条件和观察方位,我们同时看中了一个每晚8点准时出现在四楼往左数第三个窗户洗澡的漂亮姑娘,并且因为这个雌性哺乳动物差点动手打起来。通过寝室最高管理委员会的调停,鉴于我俩对观察对象的专一的态度和执着的精神,我们决定资源共享,但是我们总感觉有点心理障碍,此时老兵就一副秉公办事的样子说道:“姑娘一人一半。我吃点亏,你,上半身,我,下半身。” 我刚想纠正他犯下的逻辑错误的语病,就被他一句“废话少说,走,访屋去”给顶了回来。 整个城市我只对学校这一带比较熟悉,况且我对租房唯一的要求就是便宜,所以租房的范围颇为受限。不幸的是,临近学校的房屋基本已被学生情侣租光。我和老兵不得不以学校为轴心,一层层地毯式搜索,终于从一群大妈闲杂人等那儿打听到离开学校后门十里之外有一块风水宝地可供借住。房东此时不在,不过跳出来一个阿姨说她是指定全权代理人。我们将信将疑地跟着代理人去看了房子。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房子,门口种着一排花草长势旺盛,看得出是这里的主人精心呵护的结果。侧面由高到低竖下来三个阳台,阳台宽敞到可以摆下两桌麻将,阳台的前方有很好的田园风景可供免费欣赏。走近一看,支撑这栋楼房的基础原来是镂空的几根水泥柱,底下是一口池塘,是真正意义上的水上阁楼。池塘上面漂浮着白沫塑料袋卫生巾乳罩,居然还有死尸,不过幸好是鱼的死尸,不然天知道又要多出几个恐怖传说。 阿姨打开防盗门领我们进去参观。实际上大门直通的是二楼,而一楼是在地面以下,是不完全的地下室,说不完全是因为一楼只有一面墙是埋于地下,其余三面则是暴露在外边的。我对这种另类的设计可谓一见钟情。三楼是房东居住。 老兵初选二楼,理由是省去了爬楼的麻烦,同时光线也比较充足。我劝说道,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劳苦大众当然得住最底层。不料老兵牛逼哄哄地说,我跟你划清界限,我现在可是中产阶级。最后当然还是我说了算,毕竟我是最大股东。 我们下去一楼各个房间看了看,基本满意,于是询问价钱。阿姨也还算厚道,说知道你们还是学生,没什么本事,一二十岁了还靠父母养着,没几个钱。 话是句句在理,但问题是她所面对的其中一个不仅早早断奶了,而且早早脱贫入资了。然而为了能谈个好价钱也只好委屈一下老兵了。价钱谈妥后,阿姨告诉我们随时可以搬进来,来的时候叫她一声,至于钱,晚上等房东回来再给不迟。 访到合适的房子后,老兵借口下午有个重要会议他得发言就先闪了。我知道他是懒得搬东西。这孙子,他奶奶的。 我中饭随便应付了一下,便开始收拾东西,边收拾边象征地回忆起了当初兴师动众轰轰烈烈从老宿舍楼搬来这栋新宿舍楼时的情景。一晃三年过去,新宿舍楼也被人为急速老化了。想到以后可以不再住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心情畅快,不禁快马加鞭。 一切整理妥当,我叫来了一辆出租车在楼下。然后回来串了几个宿舍吼了几嗓子让大家帮个忙搬一下,却无人响应,这在我意料之中。于是以请客吃饭为诱饵,果然应者云集,浩浩荡荡跟在我屁股后面几十号人马,其实东西也就那么几件。在搬下楼的时候,有些家伙为了蹭着饭居然厚着脸皮捧个脸盆甚至一手捏着自己鼻子一手捏着一只袜子就跟着下来了。 全部家当陆续上车,我跟大伙挥手告别。大家也表现出依依不舍的样子,千叮咛万嘱咐我记得常回家看看,最主要是记得把那顿饭给结了。我“好好好”地应着,其实心说,我记得你们姓孙。 一刻钟过后,到达目的地,司机迫不及待把我连人带物扔下车,别耽误他拉活儿。东西放在大门口没多久,上午那阿姨闻讯赶来,将大门和一楼的钥匙交到我手上。我风风火火将东西统统搬下一楼,结果累个半死,待卫生搞完,房间布置一新,离全死也不远了,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要不是傍晚时分老兵这驴在我梦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接近大团圆之时杀出一通电话,估计等做完续集再睁眼时就可以看见明晨初升的太阳了。 “小子,都搬好了没?”老兵的大嗓门哇哇地嚷开了,我不得不把听筒挪远点。 “他奶奶的,累死了累死了。” “我不有事嘛。对了,连我的也都顺道搬了没?” “行,我也懒得搬。以后我来了,就跟你睡一铺。好,不跟你丫贫了,晚上赶去广州的火车,这个星期有空我就回来,做好迎接工作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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