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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信问道:人允许自己犯错吗?人犯错了一定会原谅自己吗?

  我回信:理想上,人是不允许自己犯错的,但人会轻易原谅自己的错误。大多数的人只活在自己想象的状态中,对生活便有了不同的理解,不能单一地判断是非,不过,有一种生活态度可供你参考--我们年轻着,原谅和美好,是我们的权利。

  请允许我,在相信爱情的时候,说出以上这些疑似道貌岸然的话。女子生来愿有缘,欲望面前,总有些失控,在地老天荒的臆想的驱动下,成了爱情的妄想狂,一旦闻见一点爱情的气息,便忽视对方的瑕疵,浮夸对方的好处,自顾将爱情的美意大篇幅地渲染,男人轻轻一句,信了醉了,还觉得不过瘾,执要慢慢回味,严重扩大。

  我七年多以来所坚执一段感情,是有些不一样的。

  但理由也很普通--他不爱我。这么判定,我又不甘心了,我总狡辩,他不是不爱我,只是无法爱我。他的爱,并非常规的爱,于是我和他之间,好像隔了一道必选的是非题,我坚持来我这边是对的,他坚持站在自己那边是对的。

  痛苦的纠缠,客观上讲,不能排除这是对爱情的一种误读,可我爱我这痴情的灵魂,我的每一个悲伤,都是我爱过的明证,我要静默等待,我怕这世上再没有女子如我这般待他,怕我的感情无处可去。

  我的感情有了方向,却无盛放,他走了四年多,至今不曾为这段青春赠我只言片字。我熟悉孤军奋战的痛楚:你心里有两个人,可你永远只有自己。

  想到这儿,心又沉了下来,暗淡地看清,没有人记得我这青春了,我决定草菅爱情的理想,而未来……不知是谁来将这过去的温情一把扫净,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我不曾年轻美丽,不曾深情善良,不曾温暖如春,我只是谁人的妻,油盐酱醋,生老病死。

  可我心有不甘,如果没有了爱情……

  正想着,收到夏阳的信息:新年过得好吗?

  我凛然一惊,这位公子怎么会想起我来?夏阳是我嫂嫂的弟弟、我老板的公子,时而无视我,时而意味深长地看我,我读不懂他,甚至不敢和他独处,他身上涣散出来的气势让我恍惚又惶惑,每次和他独处后,我总胡思乱想,觉得我们有过过去,而且我们还有未来。这位风华的男子,本身就是一个令人微微意乱情迷的想象,想起他的容颜,我心里便热了,继而又是一惊--在前一刻的沉思中,我无意识地在纸上,反复写着一个名字:程慕远。

  这个人盘踞了我整个青春。与他初识时,我是未经世事,他已风尘仆仆。我的出场于他是偶然,他的出场却被我看成命中注定--在我允许自己获得爱情的时候,我遇见了他,他便成了我青春和爱情的全部定义。

  我被卷入他的爱情较量里,而这场较量的花魁终落谁手,开始谁都不知道,多年后追忆起来,这段不得志的爱情成了我苍老的开幕式,这个故事藏在心里已有经年,冗长,然而回忆的距离,却只有转身那么短。

  我不敢回夏阳的短信,以前我只是为一个人痛苦,现在却是为了自己的未来挣扎,我不太能接受自己放弃从一而终的爱情理想。

  如果我不曾保留某种坚持,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这一夜,我又沉沉回到青春的片断里,各位角色相继登场,我总是忘不掉,忘不掉我们之间不用负责的甜蜜,忘不掉我们无奈的每一个放弃。

  第二章 · 辗转年华,只因年少

  爱情在心中渐长渐成,你常梦见一位面目模糊的人,这萌动的欲望让你微微地焦急,急于寻一个人来印证青春。也曾有过这样一个人,他来了,符合你内心的部分想象。这位大哥,你常在我心里飘来荡去,远近无拘,可,你是我的谁?

  这个车程大概二十三个小时,到武汉,火车强烈晃动,异味浓臭,我又换了一张湿巾盖在鼻子上过滤空气,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对床的杨二坏依旧酣然梦中,他已经睡了十八个小时,中途起来和我吃过一顿面,上过两趟洗手间。因为心里有了他一席之位,我成了他在这个车旅中一切行为的目击证人。

  列车嘎吱嘎吱地逼近武汉,我的心一秒一秒往下掉,上车之前,不,准确地说,在和他分开的整整一个暑假,我都在等待见面的这一刻,我想当面告诉他,我对他还挺依依不舍。见面之后,花了半个小时酝酿情绪,复习了设想很久的对白,刚要开口煽情,杨二坏利落地拍了拍手中的饼屑,说,睡咯。

  从初见到频频相处,我被他这种肆无忌惮所迷惑,谈不上芳心暗许,但觉心旌荡漾。因为学校分校区,我们从此便要相隔两地,我尤其珍惜这一次的相处,我的所有想象都被他的不解风情所辜负了。有天晚上,我梦见杨二坏那儿的女生样样不如我,我这儿的男生个个比他强,我笑着醒来。醒来后所要真实面对的是,杨二坏雀跃地奔向美女如云的校区,我不舍地赴往没有他的校区。搬家那天,我先走的,跟随着我们院的队伍,最后一次经过他的窗下,那么巧他居然立在这处,向我挥手告别,笑容依然灿烂。我转身的时候,某种失落浮上了心头。

  暑假前,我自告奋勇担起了买票的重任,那天的凌晨六点,我抵达火车站,曲折地拿到两张被寄予厚望的票,无限幻想着,这一路,持续长达二十三个小时的相处,总该发生点什么吧?离别是两个人的事情,至少也得让他和我一样,为我们此后的别离感怀吧?

  我迷蒙地看着杨二坏的睡容,觉得有些不忍,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点儿害怕面对他,他并不是十分好,我真怕看得多了,会嫌弃他,想到杨二坏就在睡梦中直通美女聚众之地,顿觉不平衡,惆怅稀稀疏疏地泛起来。

  我给姐妹们发短信实况直报当下的窘境,她们正在整理新宿舍,将近一个小时群策群力后,组委会决定派我们这伙中唯一的男性,莫忘川,到车站扮演追求我的男生,企图让杨二坏对我的这种惆怅感同身受,一来证明我在市场上还占有一支势力;二来为了刺激他的嫉妒心。激将法,唉,懵懂青年的常用招式。毕业那年,杨二坏来看我,我想起这件事,笑想,人可以为了一个人做傻事,千万注意别被对方识破,否则,此刻我哪还能这么优雅地坐在他面前呢?

  连日雨天扑灭了武汉的炎热,北风猖獗地吹着,刺进皮肤里,竟有些似深秋的冷意。

  人群中,莫忘川很绅士地立在我眼前,迷人地笑着,这笑容这眼神分明很好的演绎了他一直在等我的爱意,那一刻我恍惚中有了某种错觉,温顺地和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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