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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此处,我更是信心徒增。把讲义重温一遍,走上台去。

  我素以一口纯正的英语为傲,焉能舍已之长。一开口便是English,对待汉字好似希特勒对犹太人的政策,不留一个活口。我早就打算好了,先讲一个笑话,再用世界语———笑来拉近距离。谁料笑话讲完,却瞥见学生们木然的表情。心里登时慌乱起来,那个刚刚摆好的笑姿只好中途退位。

  然而课还得讲下去。就好比运到中途的尸体,就算被告知停尸房已满也得运下去,回转是要腐坏的。

  不料一学生站起来诈尸:“老师你讲的我听不懂。”

  其他的学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忙附合:“我也是。”

  我心里叫苦不迭,恨学生的领悟力奇差,只好强装镇静道:“老师会讲的慢一点,简单一点,但你们也要认真听啊!”

  这句话讲的够漂亮,有政治家的风度。第一我会尽力附合学生;第二刚才听不懂是因为不用心,所以责任各半。

  学生的领悟力好似股票的涨跌,变化莫测。这层意思也被他们悟道,遂抗议:“我用心听了也没听懂。”

  我的脸一红再红却还得装笑。由于思维与表情各自为政,那个笑容变得诡秘异常。我只好宣判讲义死刑,竭力搜索简单的词汇。突然发现简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每说一句话之前都得先过滤一遍,看看有没有生词,如果有立该斩掉,再另换单词。及至想不出代替品,只好斩掉一整句话重新想过。所以此一堂课上的有如便秘的人上厕所,拉的极不爽快。

  然而即便如此的东拼西凑,偷眼看表也不过宰掉了半堂课的时间。

  我若是个富翁,也舍得用千金去换一寸光阴。可是我地道的穷,早七晚五的挤公共汽车,如若因做春梦起迟了,用跑的去学校也不肯打的。可见人穷志短是个误区。人穷的时候短的不是志气而是钱。

  学生们一定看出了我的窘态,暗想这个老师是个fresh hand,不是VIP,大可放心的happy,好几个学生竟像李登辉似的搞起了独立。这样,他们越happy我就越shame,我越shame他们就越happy。我心里又恨又愧,发狠道:让你们happy,……猛地为之一振,教法上不是有一条叫做寓教于乐么,乐不就是玩嘛。与其单独happy不如大家一起happy。心境登时明朗如镜。

  接下来的时间可用鹄飞兔走,白驹过隙来比拟。快的好似高速上的跑车,一溜烟就不见了。

  及至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还有人抱怨没给他机会玩game呢。我用清政府对义和团的政策,安抚为主,微笑着撤出了教室。

  走在回office的走廊上,脸上的微笑僵硬下来。想学生们冰雪聪明焉会不知我的用意,他们一定在心里大大地瞧我不起了。其实用不到别人蔑视,我自己早已给自己施了侮刑,像佩戴在海丝特衣上的那个“A”字,红得刺眼。

  八

  出丑的事好比人的关健部位,只能自我欣赏,不能让外人觑觎。所以对华彩我也羞于启齿;不过还有一件事是华彩不知道的———我与尤忌的交往。

  我对华彩绝口不提是因为对不住她的警告,尤忌的不声张也许是惧怕华彩的伶牙利齿,也许不是。我心思单纯想不出其它的选项。所以我们的交往总是在夜色中进行,有特工的神秘和做贼的刺激。

  尤忌从来都没有说过他爱我,仿佛爱是走私货物,公布于众是要上税的。只蜻蜓点水般地表露出喜欢我的意思。这到激起了我的斗志,他的深藏不露就像斗牛士手中的红布,引得我撒开四蹄,狂奔而去。

  当然我也没有傻到要对他示爱的地步,而且我们的交往也只在一二三垒间游走。至于本垒依然贴着封条,新鲜如故。

  我说过我是个有浪漫情结的人,幻想着有个英俊男人独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天崩地裂。“非卿不娶,非君不嫁”是我们的爱情宣言;尔康对紫微说的那句“爱你爱得心都痛了”总会在我耳边款款响起。可事实上,在现代新版爱情中,总是女主角赤裸裸地在床上含泪地低语“爱你爱得心都死了”。红颜多薄命是因为男子多薄情。

  我喜欢夜晚尤忌拉着我的手漫无目的地散步,或是把我裹在他的臂弯中唱着近期流行时髦的恋歌。尤忌嗓音略带磁性,令我听的痴痴迷迷。

  尤忌低头看我,眼光迷离。我以为他要吻我,忙羞红了脸。却听他道:“你真的从未有过男朋友么?”

  我忙答道:“没有。”

  见他不信又补充道:“我从小偏食所以发育比较晚。”

  他笑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道:“你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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