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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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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诗寓 承铄还没来得及答,就听见窗外一个人大声道:“不可!” 说着就见一个长髯白须的老者,穿着深紫色朝服,一脸梗介之气,举着象笏冲了进来,对承铄深施一礼。承铄忍不住笑,忙道:“萧相请起。”承铎却皱了眉。 萧云山立起身,便指着承铎疾言厉色道:“你不持内政,不知我民生疾苦,而军资开费劳民伤财。无有黎民,何以为国!?” 承铎暗叹了一口气,不紧不慢道:“国相大人不主外战,不知我山河壮丽,而外虏匪邦虎视觊觎。无有国土,何以为民啊?” 承铄看看要僵,连忙止住萧云山,对承铎道:“五弟方才说的也不无道理,他即折下问罪之说,且依他所言。他荐的这位东方常侍自去为他筹军资钱粮,他三月之内若不能破敌,朕定重重治他。” 萧云山正要再说,承铄忙道:“你必是来议昨日之事,来来来。”承铎得了眼色,便略施了一礼,退了出来。东方也一一施礼,萧云山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东方作揖而出。 两人出来一转过那暖阁,承铎很是郑重地对东方说:“现下这重责就是你的了,担不起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说完,拍拍他肩膀道:“我看好你!” 东方哭笑不得,觑他道:“你这如意算盘打了多久了?我知道,贵岳丈大人与你很不合契。他又是先帝旧臣,说个不字,朝中没有敢说是。你要打,他又不允,这军资谁还筹得来?你自己说说话就回燕云去了,把这个棘手的差事硬塞在我手里,让我拿着烫手,丢又不成,啧啧,习鉴兄真是好义气。” 承铎笑道:“我从来不喜欢嘴上高谈阔论,办事一无是处的人。更不会以私人关系举荐无用之辈。你办得好时,是你的功劳;办不好时,那也怪不得我。” 东方也笑道:“看在你也立了军令状,就不同你计较了。习鉴兄既有难题,我当然得帮你一帮,勉为其难和这些大人们打打交道吧。” 承铎觉得这话十分对胃口,攀着东方肩膀小混混似的说:“就是嘛,我是那拈轻避重,自己躲边的人么?咱们有难同当,谁也跑不掉。” 东方但笑不语。 只听身后一人期期艾艾道:“五皇叔。” 承铎贵为亲王,这样勾肩搭背实在不庄重得很,他连忙放下手,转身。东方也回头看去,却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公子,穿着锦锻夹袄,那衣衫没有一丝绣花,人倒也清秀,正对着承铎躬身施礼。他身后两个跟从的婢女宫监原本睁大眼睛看着承铎东方二人,见他转身,也忙低头对承铎施礼。 承铎半天想起来:“是……允宁啊。好些日子不见,长这么高了。” 允宁还是恭谨道:“是。叔王征尘未洗,侄儿不敢叨唠。方才来书房给父皇请安,因为议论政事,一直不敢冒进,候在这里。” 承铎淡淡笑道:“难得你如此。”想来想去也没什么话好说。 允宁却又抬手对东方躬身一拜,东方不防他这样,连忙回了一礼。允宁道:“东方大人方才说的甚有道理,且广历民间。我才识浅陋,愿闻教诲,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东方答称不敢。承铎对东方道:“这是我皇兄第三子。”言下之意,你自己看着办。 东方便答礼道:“如有闲暇,定当拜访。” 允宁便也不多说,彼此告退。 * 晚上承铄在宫里摆宴,说是承铎奇兵初胜,又逢国庆,宜乎小庆。 然而这小庆却也委实不小。随朝的官员,乃至王公贵族,全都参加了。东方倒也占了个末席。他本着看热闹的心情也去坐了坐,却被这热闹闹得有些受不了了。台上是丝竹不绝,台下是觥酬交错。上上下下,东方看不出一点那罪己诏上的痛切心情,也只得笑笑。 好在席上酒味甚好,他便只管喝酒。偶一转头看见了赵隼,赵隼对他举举杯子,东方便也举杯,两人隔席饮尽。赵隼此次跟承铎一起回来,往常总在他自己府上,并不曾见着。 喝到一半时,承铄心情一好,便让文臣赋诗,武将击剑。这种娱乐大众的事,有头有脸有名位的人大抵是不会出手的。于是下面有几个三四品职的武将轮番擎木剑作舞,却也看得过去。一时间乐声大作。 东方看着这般狂歌飞盏,脂莹粉艳,觉得十分的不入耳。那一起深宫女子更是对他媚眼翻飞。他忽地想到平遥镇西无名谷那片幽静田园,如今看着这繁华世俗,心中暗忖:难道这就是我所求的? 一念及此,烦闷起来,抬头看见承锦在那上座自斟自饮,也不与人契谈,只觉她十分地故作清高。忽然想起她在靖远王府外那般看自己,后来又嘲笑那给她写诗文的人,东方便提起笔来信手作了一首长诗,交了上去凑数。 宫监将各人所作诗赋呈了上去。承铄略看了看,大抵是些歌功颂德之作,只点头道:“不错。各位爱卿皆好才思。”说着递了给一旁皇后赏看。看了一回,传到各王公贵胄手中。 承锦却也拣起来看了看,忽看到内中有一首《咏柳》,题目虽旧,诗意却细密出新,拣了出来读。诗是十三元韵,描绘那杨柳风絮,颇有意思,只是赞得柳树太过清贵非凡,反倒显得有些假模假样。那末句写道:“……晴晖暖得枝头翠,秀色新洗不着尘。碧玉为妆袅娜影,缘何青眸不向人?” 承锦读了一遍,心里生疑,看那题款“员外散骑常侍东方互”。她便抬头末席上瞧了东方一眼。东方对她点头微笑。 承锦心中登时大怒:他暗讽自己眼高于顶,谁也看不上,却又拿杨柳一般水性之物做喻,岂不是说她轻佻,玩弄他人情意。偏他又没明说,也只她知道这意思罢了。一时拿着那诗笺,欲要怎样,又不好怎样,只得淡淡放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重重地搁下杯子。 一曲舞罢,笙箫俱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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