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搁浅(30)

三十

　　“你都病成这样了，我们能不来吗！宗晨打来电话的，——那孩子吓坏了，一夜没睡，脸色白的跟鬼似的。”

　　“哦。”我沉默不语。

　　护士来量了体温，烧已经退了，脚底也包扎的

　　严严实实，只是心里还是那么难受，

　　关于昨晚的记忆也慢慢想起一些，“爸爸，昨晚是宗晨送我来的吗？”

　　“是啊，那孩子背着你走了快五里的路呢，到这里他自己也快虚脱了，好了之后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哦。”我果然又对他说了许多傻话。

　　“对了，宗晨大概是太累了，已经收拾好东西回家了，我们明天再回去吧。”

　　“恩。”

　　原来他走了，我居然还是会感到失落与伤心。他果然是不在意我的吧，昨天，大概也只出于人道主义而已，或者，根本是怕无法与我妈妈交差，那个混蛋。

　　我慢慢的坐起来，对爸妈挤出笑容，“我饿了，想吃芹菜饺子。”

　　“好叻，这就去买。”

　　“爸妈，谢谢你们------还是你们对我最好。”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

　　【6】

　　回家后的整个暑假，我躲在家里没出门，而宗晨也消失了，妈妈说他去了北京参加什么比赛的培训。是啊，永远只有学习对他最重要。

　　九月，我开始疯长个子，可体重却直线下降。

　　我变得越来越安静，像是一夜之间成长了。

　　我并没有要求停掉和宗晨之间的补习课，那会让我觉得很丢脸。我的个头离宗晨越来越近，可两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明明能看见对方的心思，却总也走不近。

　　他也变了，变得越来越沉默，原先还会与我说些冷笑话，或时不时的嘲讽，而现在，我们之间的话题除了学习就是谢谢，再见。我们也不会在对方说了谢谢后，怪声怪调的加句“you’re welcome.”

　　也许这才正常，才像普通的家教与学生。

　　有时候，他似乎有话和我说，欲言又止。而我总是冷漠礼貌的说，“宗老师，我们抓紧时间补习吧。”

　　我怕他提起那个让我尴尬的话题，也许他想和我缓和气氛，也许他想说些别的什么，可我不，我不想再听到和那有关的一切，不想再让自己成为一个傻瓜。

　　后来一阵子，他似乎很疲惫，眼底有浓浓的倦色，还有厚重的黑眼圈。事实上，看到他这样我还是会心疼，甚至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可话到嘴边转一圈又吞下了。

　　我忘不掉在海边的夜晚，他冷静说出的那番话，就像一枚鱼刺，梗在心头，提不得，碰不得。

　　有几回，我不经意对上他的眼神，那样的眼神，带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以及一闪而过的几许痛惜与挣扎，也会让我微微失神，可很快，我又劝自己抛开这些无谓的想法。

　　那样的宗晨，最多也只是觉得愧疚吧，对造成我生病感到抱歉，他既然会用回吻这么愚蠢的想法来扯清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当然会觉得应该对我的生病给一定的补偿。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会计，连人与人之间的一点情谊也要斤斤计较算清楚。

　　可即使这样，对上他的眼神，我还是会心跳，会难受，会胡思乱想，我想我真的是着魔了。说的没错，爱情是个坏东西。

　　没多久，连爸妈都觉得不对劲了。

　　“我怎么觉得你和宗哥哥之间怪怪的。”爸爸说。

　　“怪什么，我可比以前乖多了。不逃课，不赖作业，积极配合，哪怪了？”

　　“话是这么说，可总感觉不对劲，大概，是你变乖了我们反而不习惯了，哈哈。”爸爸揶揄着笑。

　　老妈没爸这么乐观，怀疑的盯着我，“听宗妈妈说他最近精神一直不好，时不时走神，连胃口都小了不少，该不是你这顽皮孩子又给找的麻烦吧？”

　　我举双手抗议，可不能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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