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美人煞(29)_十四郎

二九

　　璇玑说了一声，等了半天，玲珑却没声音了。抬头一看，她肩膀垮着，一脸郁闷。

　　“你怎么了？”她奇怪。

　　玲珑跺了跺脚，撅嘴道：“算啦，才不和你这丫头抢！让给你就是了！”

　　说完就想跑，璇玑急忙抓住她：“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让不让？”

　　玲珑红着脸，忸怩半天：“就是……你不是喜欢他吗……我让给你……”

　　璇玑茫然地瞪圆了眼睛：“我喜欢他，为什么你要让？我也喜欢你和六师兄呀！你怎么把自己让给我呢……好奇怪……”

　　玲珑面上登时恢复了神采，咯咯笑着去揉她的脑袋：“你真是个小丫头！娘说得没错，你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儿！好啦，不说这个，咱们打兔子去！”

　　她拉着璇玑朝禹司凤那里跑，直接把钟敏言丢在脑后，气得他一把丢了弹弓，转身回去和大师兄一起坐着，不和他们胡闹了。

　　“怎么了？”杜敏行见他神色抑郁，以为打兔子不顺利。

　　“没事！反正我是不受欢迎的！”他一面冷冰冰地说着，一面使劲往火堆里加树枝。

　　杜敏行在这方面也是不甚精通，只当几个人闹了口角，没当一回事，当下分给他一条鱼，两人便吃了起来。

　　璇玑陪玲珑和禹司凤逮了一会儿兔子，回头忽见钟敏言不见了，不由得奇道：“呃，六师兄呢？”

　　玲珑是小丫头爱俏心性，这会儿突然对禹司凤好感大增，哪里还管钟敏言，只顾追在禹司凤后面，看他拉弹弓打兔子，那模样真是帅呆了。

　　璇玑问了两声，都没人回答她，对面的玲珑还和禹司凤讨论弹弓要怎么拿才打得准。她只好左右看看，却见远远的，钟敏言和大师兄一起坐在灵泉前，不知说着什么。

　　她本来就懒得打兔子，干脆把弹弓塞给玲珑，自己跑过去一起偷懒了。

　　“咦，璇玑怎么也出来了？不打猎了吗？”杜敏行见她从林子里出来，更是奇怪。这四个孩子刚才不是还好好儿的吗？

　　璇玑坐到他身边，随手拿起最后一条烤鱼，咬一口，烫得直吸气：“我……不会打，也不好玩。”

　　杜敏行知道她一贯的德行，便笑道：“慢点儿吃，不够的话，我再抓两条鱼去。”

　　这边钟敏言已经吃完了一条鱼，他正生着闷气，一听要抓鱼，便撸着袖子自告奋勇：“我来抓！”他正愁没事分散注意力呢。

　　说着他就跳进了潭里，水面上咕嘟咕嘟升起一串大气泡，半天了都没动静。

　　璇玑急忙凑到水潭边，等了良久都没动静，她不由得急道：“六师兄？六师兄！”叫了好几声，还是没人理她，她登时变色，回头拉住杜敏行的衣服：“大师兄！他怎么不出来？！”

　　杜敏行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地说道：“没事，敏言精通水性，别担心。”

　　璇玑盯着潭中央看，不知又等了多久，他还是不出来。这下连杜敏行都有点儿担心了，正要脱了外衣下水找他，忽听水面上哗啦一声，只见钟敏言湿淋淋地冒出一颗脑袋，咧着嘴对他们笑。

　　“看！我捉到一条肥鱼！”他把胳膊举高，手里果然牢牢地抓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足有两尺多长，确实蛮肥的。

　　璇玑凑过去：“六师兄上来吧，我拉你。”

　　钟敏言头发衣裳尽湿，大滴的水珠顺着他俊朗的轮廓往下滑落。日光下，竟让她觉得炫目，不禁微微眯起眼。他随手抹了一把脸，对她微微一笑，抬手把鱼轻轻抛到她脚下。

　　“接住，小丫头。师兄给你抓的鱼。”

　　他一个猛子又扎进潭里，继续抓鱼去了。

　　璇玑怔怔地看着在脚下扑腾的肥鱼，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璇玑脸上火辣辣的，被日光晒得滚烫。她极轻极缓地在面上摸了一下，仿佛是触到什么刺手的东西，猛然缩回来。最后，她抿了抿唇，把手塞回袖子里。

　　杜敏行把那只鱼去了鱼鳞内脏，正架在火上烤，忽听树林里传来一阵争执的声音，原来是玲珑和禹司凤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还男子汉大丈夫呢！都不肯让女孩子！就让我来打有什么不行嘛！”玲珑一面埋怨一面走过来，恨恨地往璇玑身边一坐。

　　禹司凤皱眉：“你什么都，不会，怎么，让你打？”

　　“那你可以教我呀！从头到尾都凶巴巴的，先前还以为你是好人呢！”玲珑瞪他一眼，满脸梦想幻灭的模样。

　　禹司凤干脆不说话了。他还真不知怎么应付这位大小姐，和她一起简直头疼得很。刚才也是，一晃眼璇玑和钟敏言都不见了，就剩他一人面对这女魔头，他郁闷得要命。

　　回头见璇玑一个人坐那边对着火上烤的肥鱼发呆，他便凑过去，问她：“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

　　璇玑这才回神，笑了笑：“我不会打猎，也懒得动。你和玲珑不是玩得蛮开心吗？”

　　“开心个鬼……”他咕哝一声，“没抓到，山鸡野兔，可惜。这只鱼，是你们，抓的吗？”他用手指在上面飞快地摸了一下，熟练地翻个面继续烤。

　　璇玑点头：“是六师兄抓的，他说……”

　　他说这鱼是给她抓的。

　　她忽然觉得蛮开心，想笑，可又觉得傻。

　　“你怎么，总叫他，师兄，太生分了。”禹司凤取出盐巴，敲碎了细细地撒在鱼身上。

　　璇玑默然。她当然也想像玲珑一样，直接叫他的名字，甚至开玩笑地叫“小六子”。不过估计她刚说出来，钟敏言就会发脾气，然后不理她了。

　　她知道玲珑是不同的，所有人都喜欢她。她却不一样。

　　“小六子呢？”玲珑发了半天脾气，终于想起钟敏言了，左右看了半天。

　　“他在潭里抓鱼呢！方才气呼呼地回来的。”杜敏行这时才把自己那条鱼慢条斯理地吃完。

　　“他有什么好气的，应该生气的是我才对！”玲珑白了禹司凤一眼，起身跑到潭边，放开喉咙喊，“小六子！小六子！快上来啦！”

　　话音刚落，钟敏言就抓着两条鱼出来了，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半天，才慢悠悠地说道：“你终于想到我了。怎么，有事？”

　　玲珑跺脚：“你说什么废话！快上来！鱼都快烤焦了！”

　　钟敏言把鱼丢给杜敏行，一提气就上了岸，浑身上下湿淋淋的，一个劲儿往下滴水。他也不在意，抹了一把脸，又把衣角拧干，这才坐下来，和禹司凤一起分那条大鱼。

　　“你刚才怎么不声不响就跑了？”玲珑替他把头发散开，随意用手整理。

　　钟敏言没说话，玲珑却一拍手，笑道：“啊，你一定是猜到我们打不中野兔山鸡，所以回来抓鱼，对不对？还是小六子聪明！”

　　钟敏言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是啊，抓鱼就是为了伺候你这大小姐！”

　　他一面把鱼肚子上的肉割了一大块，递到她碗里，一面又道：“真是拿你没办法，喏！趁热吃！”

　　玲珑笑眯眯地抓着他湿漉漉的袖子甩啊甩：“就知道小六子最好！最聪明最体贴！”

　　钟敏言被她一笑，哪里还有脾气，当真是心花怒放。

　　忽然见到璇玑还呆呆地坐在那里，也不动，他便割下另一面的鱼肚子，递给她：“快吃呀，傻子。鱼冷了可是有腥味的。”

　　璇玑勉强一笑，小声道：“谢谢……六师兄。”

　　虽然没有山鸡野兔，钟敏言抓上来的鱼却也够他们吃个饱。

　　众人正一面吃一面说笑，忽听后面传来一阵说话声，似是有什么人正往这里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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