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奇幻魔法 > 冰与火之歌⑤ | 上页 下页
一七五


  如果诸神把赐予詹姆和傻瓜劳勃的力量赐予她,她就可以靠自己逃脱。哦,凭借利剑和用剑的技巧。她有一颗战士的心,但诸神瞎了眼只给她了一副女人的虚弱躯体。太后试过跟她们抗争,但是修女们制服了她。她们人太多了,而且远比看起来更强壮。全部都是丑陋的老女人,常年的祈祷、擦洗以及用棍子抽打新人使得她们像树根一样粗壮。

  而且她们不让她休息。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只要太后稍一合眼,看守就会出现,弄醒她,让她认罪。她被指控通奸、叛国,奥斯尼·凯特布莱克甚至供认出由她授意将上一任大主教捂死的谋杀罪。“我是来听你交代所有的谋杀和通奸罪行的,”乌尼亚修女会摇醒她对她咆哮。莫勒修女会告诉她是因为有罪才不能入睡:“只有无罪的人才能享受无忧无虑的睡眠。交代罪行,你就能像个初生的婴儿一样睡去。”

  被弄醒,睡着,再被弄醒,每个夜晚被那些折磨她的人用粗糙的双手搅得支离破碎,每个夜晚都比昨夜更加寒冷和残酷。猫头鹰时、狼时、夜莺时,月亮升起又落下,黄昏过去拂晓来临,她们就像酒鬼一样晃来晃去。现在几点?是哪一天?她在哪里?在睡梦中?还是已经醒来?她们准许的零星睡眠变成了一把剃刀,把她的理智剃成碎片。一天比一天迟钝,精疲力尽并且身体发热。自从她被关进贝勒大圣堂七塔之上的这间囚室以来,已经完全失去了时间感。我会在这慢慢变老直到死去吧,她绝望的想。

  瑟曦不会让这个发生。她的儿子需要她,她的国家需要她,无论多么危险,她都必须逃出去。即使她的世界只剩一间六尺见方的小囚室,一把夜壶,一块破旧的床垫,一张让她皮肤发痒的棕羊毛薄毯,但她仍是泰温公爵的继承人,凯岩城的女儿。

  缺少睡眠使她精疲力尽,每到夜晚寒冷袭来令她瑟瑟发抖,高烧和饥饿轮番侵扰,瑟曦最终明白,她得认罪。

  这天夜里,乌尼亚修女准备来摇醒她的时候,发现太后跪在地上。“我有罪,”瑟曦说。她的舌头沉重,嘴唇干裂。“我犯下了最痛苦的罪行,我现在明白了。我怎么会瞎了那么久?老妪高举着明灯来过了,在神圣的光辉中我看到了以后必须选择的路。我想要被洗涤,我只想要忏悔。求求你,好修女,我求你,带我去见大主教,让我坦白我的罪行和通奸。”

  “我会告诉他的,陛下。”乌尼亚修女说。“主教大人会是最高兴的那个,只有通过坦白和真正的悔改,我们不朽的灵魂才能得到救赎。”

  于是在剩下的长夜,她们让她睡了。长长的,无人打扰的睡眠。猫头鹰时,狼时,夜莺时,时间在不知不觉中一下溜了过去,瑟曦做了个长长的美梦,梦里詹姆是她的丈夫,而他们的儿子还活着。

  次日早晨,太后觉得身体恢复了许多。当她的逮捕者到来的时候,她再次做出虔诚的保证,告诉她们她将多么坚定地坦诚罪行,然后得到全部的谅解。

  “我们很高兴听到您这么说。”莫勒修女说。

  “这下您一定觉得如释重负。”斯科娅修女说,“以后您就会觉得好过多了,陛下。”

  陛下。这个简单的词语让她激动。在她漫长的监禁生活里,她的看守们可没有经常用哪怕是这样简单的礼貌来对待她。

  “主教大人在等我们。”乌尼亚修女说。

  瑟曦谦卑而顺从地低下头,“能允许我先洗个澡吗?我现在的情形不大适合参见主教。”

  “如果主教大人准许的话,你晚点可以洗澡。”乌尼亚修女说,“现在你需要关心的是不朽灵魂的洗涤,而非肉体的虚荣。”

  三位修女带着她走下高塔的楼梯,乌尼亚修女走在前面,莫勒修女和斯科娅修女跟在后面,好像担心她会试着逃跑一样。“从我上次会客以来,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下楼的时候,瑟曦用一种平静的语调轻声问道,“国王还好吗?我只是作为一个母亲担心孩子而发问。”

  “陛下很健康,”斯科娅修女说,“而且被不分日夜地好好守护着。王后也和他在一起。”

  我才是王后!她咽了一下口水,微笑,然后说:“这样就好。托曼很爱她,我一直不敢相信那些据说发生在她身上的可怕的事。”玛格丽提利尔已经逃脱了通奸和叛国的指控吗?“对她审判过了吗?”

  “很快就会。”斯科娅修女说,“但是她的哥哥——”“安静。”乌尼亚修女转过身来瞪着斯科娅。“你的废话太多了,你这个愚蠢的老女人。那些事不该由我们来说。”

  斯科娅低下头,“请原谅我。”

  于是她们默默地走完剩下的楼梯。

  大主教在他的密室了接见了她,这是间简朴的七边形房间,石墙上粗糙的刻着七神的面孔,仿佛在向外凝视,看起来就像大主教一样酸腐和愤愤不平。当她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一张粗糙的桌子后面写着什么。大主教看起来跟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也就是他把她抓住、关起来的那天一样。他依然是那个骨瘦如柴、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精瘦、强硬、一副没吃饱的样子,他的脸棱角分明,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与前任主教穿的那件华丽的长袍不同,他穿着一件奇形怪状的未经染色的羊毛外衣,一直拖到脚踝处。“陛下,”他问候到,“我知道你想做出供认。”

  瑟曦跪了下去,“是的,主教大人。当我睡觉的时候,老妪高举明灯出现在我眼前——”

  “的确。乌尼亚,你留下来记录陛下的供词。斯科娅、莫勒,你们出去吧。”他把双手手指并拢,同样的动作她曾看见父亲做过上千次。

  乌尼亚修女在她身后坐下,展开一张羊皮纸,将鹅毛笔饱蘸学士的墨水。瑟曦感到一阵惊恐。“一旦我招供,可以允许我——”

  “如何处置陛下将取决于您的罪行。”

  这老家伙很难搞,她再次意识到。她定了定神,“那么圣母怜悯我吧。我确实违背了婚姻的契约和男人上床,我承认。”

  “和谁?”主教的双眼紧盯着她。

  瑟曦可以听见乌尼亚在她身后写字,她的鹅毛笔发出微弱细小的摩擦声。“蓝赛尔·兰尼斯特,我的堂弟。还有奥斯尼·凯特布莱克。”这两个人都承认过跟她上床,否认他们对她来说并无好处。“还有他的兄弟们,两个都是。”她无法知道奥斯佛利和奥斯蒙会怎么说。交代太多总比交代太少要安全。“我并非为罪行开脱,大主教,但是我很孤独和恐惧。诸神把我的爱人和保护者,劳勃国王从我身边带走了。我孤单一人,又被坏朋友、叛徒们和那些图谋害死我孩子们的阴谋家所包围。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所以我……我用仅有的方法把凯特布莱克兄弟跟我捆在一根绳子上。”

  “你是说用你的女性部分?”

  “我的肉体。”她用一只手捂住脸,颤抖起来。当放下手的时候,双眼饱含泪水。“是的,少女原谅我。我是为了孩子们,也是为了国家。我一点也没从中得到享受。凯特布莱克兄弟……他们既粗鲁又野蛮,他们粗暴的对待我,但我还能怎么办?托曼身边需要我能信任的人。”

  “国王陛下由御林铁卫保护。”

  “当他的哥哥被谋杀在自己的婚礼现场时,御林铁卫就站在那里目睹它发生,毫无作为。我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儿子死去,无法承受失去另一个。我有罪,我犯下了通奸罪,但我都是为了托曼。原谅我吧,大主教,为了保护我的孩子们,我可以向君临城里任何一个男人分开双腿。”

  “宽恕只能由诸神赐予。跟蓝赛尔爵士是怎样的,你的堂弟,你夫君大人的侍从?你跟他上床也是为了赢得他的忠诚吗?”

  “蓝赛尔,”瑟曦犹豫了一下。小心,她对自己说,蓝赛尔会告诉他一切。“蓝赛尔爱我。他还是半个孩子,但我从不怀疑他对我和我儿子的热爱。”

  “而你还在引诱他堕落。”

  “我很孤独。”她强忍着哽咽,“我失去了丈夫,儿子和父亲大人。我是摄政太后,但太后也是女人,而女人天生软弱,容易被诱惑……主教大人明白这个真理。即使神圣的修女也会犯罪。我从蓝赛尔身上获取安慰,他体贴又温柔,而我需要一个人。这是个错误,我知道,但是我别无选择……女人需要被爱,她需要一个男人在她身边,她……她……”她失控地啜泣起来。

  大主教无动于衷,没有安慰她。他坐在那里牢牢盯着她,就像墙上的七神雕像一样无情。过了很久,她的眼泪终于流干,双眼因为哭泣而红肿干涩,她觉得自己就快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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