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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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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枪过后,轻重机枪和六〇炮突然猛烈地开火了。顿时,卡车上的美国兵,恐怖地怪叫着,纷纷跳下车来,乱藏乱躲。有的钻到汽车下,有的往坦克的后面涌,鬼哭狼嗥,乱成一片。六〇炮很快地修正了偏差,准确地打在卡车上,有几辆卡车立时冒烟起火,有两辆小吉普,本来已经开过去了,这时又懵头转向地掉过头来,翻在路旁的车沟里。有一辆通讯车,由于它的突然刹车,后面的车辆仰着两个前轮,好像一匹马扬起前蹄,搭在它的车身上面去了。 “好哇!打得好哇!” 战士们在战壕里跳起脚高喊着,各个山头上都传过来雷动的欢呼声。 团里的迫击炮和重机枪也开火了,他们集中轰击和扫射着后面卡车上的步兵和跳下车向后逃命的步兵。那些步兵成堆地死在汽车下和离开汽车不远的地方。有的还没跳下车就被打死,头冲下从车厢上倒挂下来。 郭祥为了彻底把公路堵死,吩咐前沿班立刻出击,把前面的十几辆卡车统统击毁。在一片手榴弹的火光中,汽车纷纷冒起几丈高的黑烟。滚滚的黑烟立时布满了山谷的上空。 “好哇,到底把狗日的堵起来啦!”郭祥微微一笑。 被钉懵了的敌人,逐渐清醒过来。他们开始明白,如果不夺出一条路来,全军覆灭就在眼前,于是,卡车后面的那辆坦克嘎啦嘎啦地向前爬着,像猪拱地一般,把前面冒烟起火的卡车一辆一辆地都拱翻到公路下面的深沟里。 郭祥一看急了,正要派人去打坦克,这时候,只见从前沿小鬼班的散兵坑里跃出一个人来,提着手榴弹向坦克追去。坦克一边跑,他一边追,向坦克滚动的履带里插手榴弹。连插了两次都滚落下来。这个战士见不成功,抓住坦克上的铁环,一腾身就攀了上去。他拼命地去掀坦克上面的盖子,但是怎么也掀不开。坦克已经驮着他走出老远了。只听小鬼班班长陈三粗喉咙大嗓地喊:“小钢炮下来!小钢炮快下来!” “下来啵!别让敌人把你驮走啰!”小鬼班的小鬼们也用他们尖尖的声音喊着。 眼看坦克开出有一里多路,小钢炮才无可奈何地跳下来了。 第二辆坦克也开动了。一边跑一边示威性地连续开了几炮。郭祥一看第一辆坦克跑了,第二辆眼看又要跑脱,急得额头上的汗珠乓乓直掉,马上大声喊道:“谁去打第二辆坦克?” 阵地上忽地站出30多个人来,一片声嚷:“我去!” “我去!” 花正芳扯扯连长的袖子,无限诚恳地几乎是用哀求的语调说:“连长,你不是早就答应过我啦?” “我就不行吗?”调皮骡子王大发在那边喊,“什么任务也挑不上我!” “还是花正芳有把握些。”郭样心里咕哝了一句,立即说道,“花正芳,你去!” 郭祥的话还没有落音,花正芳已经放下冲锋枪,提着一支从别人手里枪过来的爆破筒,冲下去了。他的动作极其敏捷,很快地就追上了第二辆坦克。他巧妙地避开坦克上机枪的射击,把那支爆破筒牢牢插进履带里。为了不使爆破筒滚落下来,拉了火以后,还扶着它走了几步,直到快爆炸时,才跳到路旁的车沟里。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坦克的履带哗哩哗啦碎断在地下,不动了。阵地上顿时掀起一阵欢呼声。 这时候,第三辆坦克惊惶地焦急地开动起来,一面用机枪疯狂地扫射,一面向前急驰。花正芳早已从路沟里露出头来,等到这辆坦克开到身边,一腾身就攀上去了。他这时的棉农还是白里冲外,在硝烟弥漫之中,远远望去,就宛如只白鹤,高高地站在乌龟背上。这小伙子真沉着得惊人,他慢慢地坐下来,就仿佛坐在自己的车上,不慌不忙地揭去手榴弹的盖子,把导火索用舌尖舐出来,套在手指上,然后向前探着身子,就像一个有经验的捉蝈蝈的燕子一样,悄悄地把手榴弹向坦克的嘹望孔伸近。不料此刻,盖子突然打开,一个美国兵的头露出来,花正芳急忙转身去抓美国兵的头发,已经迟了,只听“砰砰”两声枪响,花正芳身子一歪从坦克上滚了下来…… 郭祥眼都红了。止要找人打这辆坦克,不知什么时候,调皮骡子早已站到面前,怀里抱着一捆集束手榴弹,腰里还插着两个飞雷。他用一种哀求的眼光望着郭祥,激动地说:“连长,我一辈子不说软话,现在非说不可了!……不管我多么落后,咱们也是老战友了……咱俩有意见是另外一个问题,可你不该不给我任务……” “你是要炸这辆坦克吗?” “这还用说!……连长,人家都打坦克立功,你就不许给我一个机会,叫我补补过吗?” 调皮骡子说着,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郭祥把手一挥:“好好,你去。” “你瞅着吧。”调皮骡子喊了一声,顺着山坡扑了下去。 王大发刚要接近坦克,坦克上的机枪向他疯狂地扫射着,逼得他抬不起头来。这时,只见这个饱有战斗经验的老兵,一扬手投过去一颗手榴弹,倏地腾起一团浓烟,接着就钻进浓烟里逼近了坦克,他把一捆集束手榴弹放在履带下拉了火。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坦克不动了。 “这家伙倒是有战斗经验!” 阵地上的人们赞叹着,正为他的成功高兴,哪知这辆坦克仅仅受了伤,履带并未炸断,呆会儿又呼隆呼隆地响起来。它向前爬了几步,想从那辆被击毁的坦克旁边硬挤过去。试了几试没有成功,为了离开这个危险地带,就倒着向北开去。调皮骡子看见坦克要跑,就飞也似地追上去,攀上了坦克。为了接受刚才花正芳的教训,就干脆坐在顶盖上,一边冷静地寻找窍门。坦克向北越开越快,眼看接近了大队汽车,隐伏在道沟里的敌人一齐向他开枪射击。阵地上的人们都替他捏丁一把汗,纷纷喊着:“快下来,调皮骡子!” “不要大意呀!” 但调皮骡子并没有跳下来,而是在密集的弹雨中,不慌不忙地把他那个瘦身子贴在坦克上。他的一只手似乎在油箱处摸索着什么。突然一个腾身滚下来,接着火光一闪,顷刻腾起一大团浓烟和沉重的雷声,那辆坦克已经不动了。 “好哇!起火了!起火了!”人们欢腾地喊着。 这时,花正芳已经被救起,背到山后。 郭祥连忙走过去,看见花正芳静静地躺在山坡上,肩胛上流出了一大片鲜血,把棉衣的白里染得通红。他那俊秀的脸,越发显得苍白,眼睛微微闭着,就像睡着了一般。卫生员正剪开他的袖子,匆忙地包扎着。 “小花子!怎么样呵?”郭祥伏下身子轻声地问。 他微微睁开眼睛,望着郭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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