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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戏文的进展(2)


  二

  《小孙屠》的全名应作:《遭盆吊没兴小孙屠》,题下写着:古杭书会编撰。大约这个古杭书会,其所编撰的戏文,当不止《小孙屠》一本。又,这个“书会”的组织,似也只是一个职业的卖艺说书者的团体,但也可能便是一个文人学士们集会的机关。他们大约都是些识字知书的人,为了时世的黑暗,无可进取,故沦落而为职业的“卖艺者”(广义的)的。或者这些戏文竟是书会里的文人学士们的著作。观《小孙屠》一作,文辞流畅,纯正,毫无粗鄙不通之处,便知决不是出于似通非通的三家村学究或略识之无的“卖艺者”之手的。《小孙屠》叙的是:孙必达祖居开封,家有老母及一弟必贵。一个春天,必达遇着一个妓女李琼梅。她很想嫁人,必达便设法与她脱了籍,娶她为妻。这时他弟弟必贵,即号为小孙屠者,正出外打旋未回。及他回时,见哥哥娶了一个门户中人,颇为不悦。家庭中时有吵闹。琼梅因必达沉酣于酒,不大顾家,心中也常是郁郁不欢。她有一个旧欢朱令史(邦杰),常来找她。一日,为必贵所冲见。他们又大闹了一场。老母见家中吵闹不安,她便带了必贵到东岳去还香愿。必达送了他们一程。就在这一夜,朱令史与琼梅设了一计,将梅香杀死在地,改换了琼梅的衣服,斩下头颅,冒作琼梅的尸身。而她自己却逃去与朱令史做长久夫妻。一面,尸身发现时,必达便以杀妻被捕入狱,屈打成招。不久,母在东岳草桥店中一病而亡。必贵负了她骨殖归来。不料归来时,而家中竟生了如此的大故。他去探望哥哥。朱令史又设一计,蒙蔽本官,将他当作了杀人正犯,而释必达宁家。当夜,必贵便被盆吊而死,弃尸狱外。天上落了一阵大雨,必贵苏醒了过来。他哥哥正来寻他。二人便一同在外飘流。一日,在无意中冲见了李琼梅,捉住了她与朱令史,告到当官。这个案情才大白。琼梅与朱令史俱判了死刑,以偿梅香的性命,并将朱令史妻小家产偿给了孙氏兄弟。此剧很短,至多只足当于元人杂剧的一本。可见早期的戏文是并不像后来传奇那么长的。曲文说白都极为明白易晓,确是要实演于民间的或竟出于民间的一部著作。全戏中说白极少,几乎唱句便是对白。今引一节如下:

  (末上白)野花不种年年有,烦恼无根日日生。自家当朝一日和那妇人叫了一和,两下都有言语。我早起晚西看它有些小破。今朝听得我哥出去,和相识每吃酒,我投家里去走一遭。(作听科介)杀人可恕,无礼难容。我哥哥不在家,谁在家吃酒!(末踏开门,净走下,末行杀介)(生唱)〔驻马听〕酒困沉沉,睡里听得人斗争。是我荒惊恼觉。自觉一身,战战兢兢。方欲问这元因,忽见弟兄持刀刃。连叫两三声,莫不是嫂嫂不钦敬?(末)听说元因。它元是娼家一妇人。瞷着哥哥浓睡,自与傍人并枕同衾,我欲持刀一意捕奸情,几乎杀害我哥哥命。(旦)我有奸夫你不拿住它?(末)你言语恐生听,一场公事惊人听。(旦)哀告君听,奴在房儿里要睡寝。怎知叔叔来此巧言花语扯奴衣襟。(末)孙二须不是般样人。(旦)因奴家不肯,便生嗔,将刀欲害伊家命。(末)哥哥休听它家说,孙二不敢。(旦)只得叫邻人,将奴赶得没投奔。(生)此事难凭,两下差他人怎明?

  《张协状元》,宋元南戏作品。南宋时温州九山书会才人编撰。此剧与久已流传的《赵贞女蔡二郎》、《王魁负桂英》等作品一样,均写男子发迹负心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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