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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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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视了一番之后,心里已是连连称赞了好几回。那杨小姐见专员向她望着,她倒没有小家子气,索性大大方方的询他笑道:“回头我们共同给专员洗尘,专员可以赏光吗?” 他点头笑道:“将来叨扰的日子很多,不必客气。” 刘伯同道:“不然,大概金兄还是在重庆上飞机时吃的饭,应该好好的吃顿晚饭了。” 金子原道:“我们带得有点心,在西安降落的时候,也买了点东西吃,倒是不饿。” 刘伯同向张丕诚道:“那么,我们就向大喜园打个电话定座吧。告诉柜上,我们是欢迎重庆上司,他们务必把菜作得好些。” 张丕诚连说“是是”,闪着眼角上的鱼尾纹笑了向金专员拱手告退,其余的人也跟着退去。刘太太、杨小姐走在最后,金子原还向杨个姐点个头道:“回头二位要来呀。” 众人去后,勤务开着三五牌的纸烟听子,用日本金边彩花细瓷杯斟着上等香片茶,伺候专员在紫绒沙发上坐着。金子原向刘伯同略微问了问所要接收的几个机关的情形。 刘伯同挨着在金专员靠近的沙发上,略微坐着一点边沿,似乎胸有成竹,在身上摸出一张纸单来,双手递上。因道:“大概情形,都摘了个纲要写在上面。日本人非常听话,一切都是好好的保存着。我们老朋友无话不可说,我们没有参加抗战的人,留在沦陷区鬼混这多年,当然是很惭愧的事。不过我可以在老朋友面前起誓,我是身在伪朝,心存汉阙。这两年来,看到日手人不行了,我们是睡梦里都盼望中央回来。自从日本人宣条无条件投降;我灵机一动,立刻想到所有伪机关里的东西,得好好看守,不让日本小鬼损坏一点。至于他们想弄走,那更是谈不到,我已联合了许多人,昼夜加以监视了。若照地下工作来说,我们是做得很彻底的。” 金子原徭摇头笑道:“你这不能算是地下工作。日本人投降了,中人国对于他们可以放开手来做,怎么算是地下工作呢?” 刘伯同未免红了脸,搭讪着擦火柴吸纸烟。金子原对于他刚才说的话,倒不怎样的介意,拿着他递过去的一张单子,两手捧着一行行的仔细看下考。看时,脸上有时颜色变动一下,有时禁不住一阵微笑,有时也点点头。他脑筋里立刻有着金条、金锭子的许多幻想。看过之后,将五指托着下巴颏沉吟了一会子。 刘伯同坐在他旁边,看了他这样子,恐怕他还有什么疑问之处,只管将两眼偷看他的脸色。等他沉吟着的时便隔了茶桌,伸过头来低声问道:“专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金专员向屋子四周看了一看,因道:“那些物资都罢了。你这单子上面,开的二百两黄金,我倒有些不朗白。” 刘伯同听说,立刻由沙发椅子上站了起来沉着颜色道:“这个,我可以拿日本人的老帐出来对证,一钱一分都不会泄漏的。” 金专员道:“老帐在哪里呢?” 刘伯同道:“都已经看管着。” 金专员道:“问的不是金子谁在看管,反正有帐。只哦日本人何以在投降的时候,没有把金子换掉?” 刘伯同还没有了解他的意思,依然在面前站着,而且撕脸色越发变得沉着了。因拱拱手道:“那决不会。我在这里看守着日本人,若让他把金子卖了,我不但没有脸见你而且我应当自请处罚。明天我就陪专员先去接收仓库帐目。” 金子原道:“此地金价,现在什么行市?” 刘伯同道:“大概总是十六、七万。” 金子原道:“这样贵,比重庆加倍。” 刘伯同笑道:“专员说的是法币吧!这里还是以联币,不,以伪币计算的。” 他在重庆客面前,说了一个联“字”,颇不好意思,脸上立刻红了。金专员对于这一点倒是不怎么介意。心里想着,法币对伪钞,是一比五,那是三万多法币一两金子了。把这金子送到重庆去卖掉,把钱带回来,再买北平的金子。就以这二百两金子而论,可以原封不动,归还公家,大可以白赚他六、七百万元法币,折合伪钞,那竟是一个抗战公务员梦入天堂的事了。 他听到了刘伯同的几句报告,脑筋里面立刻发生了这了番感想。他沉着的吸了一支纸烟,抬头看到刘伯同还站着,便笑道:“我们是老朋友,你还客气什么,你以为我在你面前,还摆出重庆飞来客的身份吗?” 刘先生听到金专员说了一声老朋友,心里喜欢得奇痒,便笑道:“说起老朋友,我真惭愧。我若知道老兄在重庆,我就丢了家眷也该到后方去。不巧的就是前几年的时间,我既很穷,内人又一直的害着病。直到日本投降,她精神一振,才恢复了健康。”说着,才坐下来接下去说道:“前几天我们谈心,杨小姐还埋怨没有齐后方去一趟呢。” 金子原吸着烟,微微一笑道:“这杨小姐倒和你们很熟。” 刘伯同笑道:“怎么会不熟呢?她是我内人的胞妹。她原来是不想出来作事的,可是为了敝亲家里并不怎么宽裕,吃饭的人又太多,所以也就只好出来找个小事混混。这还希望专员多多提携呢。” 金子原笑道:“她会什么,年纪太轻一点吧?” 刘伯同一看专员的颜色甚好,而且这句话问得也很有含蓄。便笑道:“她倒是写得一笔好小楷。年纪并不算轻,已是一十九岁了,专员可以提拔,人倒是很聪明的。” 金专员笑:“那么,就请她当秘书吧。嫂夫人同意不同意?” 刘伯同笑道:“什么话,她还求之不得呢。”说到这里,勤务进来报告有电话,対伯同就站起来向专员点点头,到旁边屋子里去接电话。约莫有十分钟,他走回来了,又是一点头。笑道:“请专员接电话吧。” 金子原道:“谁知道我就住在这里呢?大概是同机来的朋友。” 他站了起来,刘伯同却指着屋子里道:“这边小客室里,有专员专用的电话。” 金子原走进屋子去,那写字台上的桌机搁置着,他拿起听筒来喂了一声,就听到里面是一位女子声音说话。那边就接着问道:“您是专员吗?我姓杨呀。刚才和刘太太向您一路告辞出公馆的。” 金子原笑道:“哦!杨小姐,有什么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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