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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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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僻远的县份里求学的妹妹来了信,说着那里的寂寞,“寂寞得使我的日子生了锈。”我很悲哀。 为了她稚嫩心上的寂寞的芽,那芽上带了刺,会刺伤了她的心。 而她又有着太软弱的翅膀,飞不出“狭的笼”。但有着健壮的翅膀又有什么用呢?现在我想说一说自己。照理是应该翱翔于远天的时候了,但是也竟不能。 莫非我由山外来,却不能到山外去么?是的,我不能。 云却是会飞的,像是白色的帆,驰行在湛蓝色的海上。鸟也是飞的,而且要唱歌。我欢喜一个小女孩寂寞地守坐在门槛上,在黄昏。我欢喜一个少女寂寞地向自己低语,在美丽的夜。但我却不欢喜自己在这昏黑的夜间,写着一点淡淡的哀愁。 因为我应该飞。 “我也恨这山,”一个由海外回来的年青人说:“以前我一直生活在海边,那里的海是蓝的,天是蓝的。我生活在蓝色的日子里,心里却仰慕着祖国的山,想象着那些挺峰峭壁该如何使我欢喜呢。但一回来就使我失望。这里的山是平凡的,徒徒只能阻碍人的视线。以前我不了解海,不知爱海,到我懂得了爱海,海已离我那样遥远了。”他的悲哀我是明白的,因为也正是我的悲哀。“我也恨这山。”一个由沙漠中来的年青人说:“沙漠中有着无垠的天和地,有着迈涉长途的骆驼与旅客,即使是沙漠风,也豪放得使我欢喜。但这里呢,哼,只有山和狭小的天。”为什么你们也都恨山呢?山也有山的故事,但我不愿说,虽然我寂寞,虽然你也寂寞,虽然许多人都寂寞。虽然我们都寂寞…… 远方是好的,但我们不能飞过这重重的山。莫笑我在贝壳里,写着这些呓语,你们的笑使我胆寒,我停笔了。 1941年3月,皖南事变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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