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民主政权的巩固与发展|谢觉哉

人民民主政权的巩固与发展

　　（一九五四年九月六日）

　　（一）

　　在占世界人口总数1/4——有6亿以上人口的国家里，在曾经长期处于黑暗的封建统治和帝国主义压迫的国家里，第一次举行现代最民主的选举和召开最民主的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并在此基础上召开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这是一件何等惊天动地的事，然而我们胜利了，已表现并将继续表现极其辉煌的业绩。

　　我们之所以胜利，是由于100多年来中国人民的英勇奋斗，终于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找得了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建立人民民主共和国的唯一的路；找得了以工人阶级为领导的团结各民主阶级、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的广泛的人民民主统一战线的胜利建国的极有效方法。

　　我们之所以胜利，是由于我们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几年来，进行了土地改革、镇压反革命分子，抗美援朝、恢复国民经济等大规模斗争，广大人民群众在极其激烈与壮阔的实践中提高了自己的觉悟，认识了自己的力量，对于祖国和祖国政权感得无比亲切。

　　我们之所以胜利，是由于我们确定了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社会主义社会建成是一个过渡时期，国家在过渡时期的总任务是逐步实现国家的社会主义工业化、逐步完成对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广大人民群众不仅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前途，而且由于总任务的实施，清楚地知道人民民主制度加强，是我国通过和平道路、消灭剥削与贫困、建成繁荣幸福的社会主义社会的保证。

　　我们之所以胜利，是由于我们执行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民族政策，建立了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一反过去的民族歧视而代之以友爱互助、团结各民族成为一个自由平等的民族大家庭。鼓舞了各民族对人民自己政权的热爱。

　　我们之所以胜利，还由于建国之初制定了起了临时宪法作用的中华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现在的宪法草案是以共同纲领为基础而又是共同纲领的发展。共同纲领规定：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召开以前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体会议代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职权，各级人民代表会议，逐步地代行各级人民代表大会职权。经过几年的实施，广大人民群众不仅体会了人民民主的实质，而且也熟悉了人民民主制度的组织与方式。选举的各级人民代表大会是非选举的或半选举的各级人民代表会议的发展。同时，各级人民政权的管理机关也都已依据实践的经验而走向完备。

　　（二）

　　由于文化上和物质上某些条件的限制，我们还只在乡、镇、市辖区及不设区的市基层政权的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由选民直接选举；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省、县和设区的市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则由其下一级人民代表大会选举（选举法第二条）。基层是广大人民群众直接管理政权的单位，也是有关一切国家的措施实现的场所。基层政权单位，充分表现了与发扬了人民的意志，基层以上的人民民主政权，才有深厚和稳固的基础。

　　全国基层政权选举的要求：“一、做好选民登记工作，不能让一个公民被错误地剥夺了庄严的选举权利，也不能让一个反动分子或未经改变成份的地主阶级分子非法窃取了庄严的选举权利。二、与选民登记同时，完成全国人口调查。三、在深入动员的基础上，吸引选民自觉地热烈地参加选举，使参加选举的人数占全体选民数的很高比例。四、把选举工作与反官僚主义、反命令主义和反违法乱纪的斗争结合起来，使所有干部都能在群众的鉴别下受到一次深刻的教育。五、经过选举把那些违法乱纪的分子和犯有严重错误而为人民群众所极不满意的分子从各种基层组织的工作岗位剔除出去，把群众所爱戴的联系群众的人选到这种组织的工作岗位上来。”（中央选举委员会关于基层选举工作的指示）这些要求，我们完全做到了且充实了这些要求的内容。

　　经过了充分准备：普遍地深入地进行选举宣传；各地训练投入选举的干部达274万多人；这些干部又在各省、区、市的不同类型的将近3000个单位进行典型选举，取得经验，然后分派到各地帮助选举。

　　选民登记和选民资格的审查，都是以极认真细致和便利于公民的方法进行的。全国进行选举地区的人口数为571434511人，（未进行普选的部份少数民族地区、不便于普选的华侨、及尚未解放的台湾在外）登记的选民总数32389684人，占进行选举地区的18周岁以上人口数97.18%，被剥夺选举权的为数甚少，加上不能行使选举权的精神病患者，只占进行选举地区总人数的1.64%。在审查选民资格时，人民是异常认真的；选举委员会和人民法庭也慎重地及时地处理了各选举区和各选民所提出的问题和申诉。这里值得指出的不止是我们选举权利的普遍性和审查选民资格的严肃性，同时也可以看出被剥夺选举权的人，经过几年的劳动改造，有些已成为新人，恢复了公民权利。

　　全国进行基层选举的单位共为214800个，参加投票的选民278093100人，占登记的选民总数百分之85.88%，选民中妇女参加投票的占妇女选民总数84.01%，革命老根据地选民参选比例更高，有达到98.8%的。以交通不便和文化还落后的我国，选民初次参加选举有如此高的比例，可见建国以来人民参加各种改革运动的觉醒的普遍；可见人民一经觉醒其力量是无可抗御；也可见以前反动分子说我国人民文化低不能实行民主是如何地荒谬和无耻！

　　选举，是广大人民群众最实际的政治练习，也是对政府工作和政府干部最实际的检查和考验。“走社会主义的路”是人民共同奋斗的方向，因而“选社会主义带路人”，是人民选举的主要标准。当候选人被联合提出或单独提出时，选举委员会将名单发交各选民小组讨论，这是选举的最高潮，选民审查了政府工作的成绩与缺点，考虑候选人的品质和能力，能否代表人民的意志为人民服务？这时政府工作和政府干部是听候审判的。有些犯有错误的干部，诚恳地向人民作了检讨，人民只要他知过改过，仍肯定他以前的工作成绩，仍被列为候选人；而那些违法乱纪分子甚至还是篡入基层政权的坏分子，则被剔除出去；有些则由于工作能力不强不能起领导作用，没有被列上；而一部分积极分子和人民群众有密切联系的人则新被提出于候选名单。选举委员会根据各选民小组讨论的结果，汇总研究按照最多数选民所表示的意见，提出正式的候选人名单。犹虑候选名单还有不如人意的，选举法又规定代表候选人必须获得出席选民半数选票时才能当选。这样就使得基层选举——全国各地共选出5669144名基层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都能是人民满意的，而且照顾到各方面（如少数民族当选的代表名额，一般大于其人口比例，妇女代表占总代表数的17.31%等）使都有和其地位相当的代表。同样，用这样的选举方法在下一级人民代表大会选举出席上一级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时，一样获得满意的结果。

　　在讨论候选人名单时，必然要讨论到政府工作，某些做得好，某些做得不好，某些应做而没有做，每个基层单位的选民都提有不少意见，少的10多件，多的上百件，青海一个县的32乡人民代表大会收到人民关于生产建设的提案和对政府工作人员的意见达3851件，这就是人民对自己的代表的指令。这些指令，必然要在基层人民代表大会或提到上一级人民代表大会得到解决，各级的人民代表大会都已这样做了，否则代表们就不能向选民或选举单位作交代。

　　因此，经过选举的地方都出现了新气象。人民和政府的关系密切了，在执行政令上、在发展生产上、在推广互助合作的组织上、在抗御灾荒和保障革命秩序上，政府和人民一致工作，效力大增，以前某些落后地区，人民对政府存在着隔阂，政府干部感到工作推不动的现象已大量克服或正在克服着。被选为代表的人，认为人民信任我，是无比的光荣，同时也感到责任重大。他们工作是积极了，更深入了，有些代表有暇就访问选民，搜求意见，工人代表努力找窍门，求得产品更多更好；农民代表研究农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在水灾地区代表们都上堤抢险，甚至以身堵水；知识分子代表也更努力工作。以前脱离群众和不愿干（退坡）的现象已大量消除或正在消除着。

　　（三）

　　在这样的基础上逐级选出县以上的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无疑是能代表真实的人民意志的。但必须指出：在未实行普选前的地方各级人民会议代表和执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职权的全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体会议的代表虽不全是选举的，但只要是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赞成共同纲领，年满18周岁的公民，均得被选举，被推选或被聘请为代表，这就是“实行了无男女、信仰、财产、教育等差别的真正普遍平等的选举制”。而且由于协商的原故，各阶层、各民主党派、各民族，均有与其地位相当的代表；由于人民进取觉悟提高，许多从来被屏于政治之外的劳动人民被选为代表，参加了国家的各种工作成为优秀的工作者；由于国家行政机关接受人民代表和代表会议的监督，打击了官僚主义作风，提高了行政效率；由于国家行政机关经常保持同群众的密切联系，倾听群众的意见，有关群众生产生活问题，均已尽力所能为予以解决。这样就使得作为反对敌人保护自己的人民政权机关日益坚强，在各种民主改革的伟大运动中起着巨大的作用；同样就使得我国的经济很快恢复了被反动统治给予的巨大破坏而走向发展，走向国家的社会主义工业化和社会主义改造的大路。截至1953 年3月中央人民政府公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及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选举法时止，全国已有1/3以上的县、2/3以上的市人民代表会议代行了人民代表大会的职权，有的人民代表会议一开始就代行了省人民代表大会职权。同时据10个省及内蒙古自治区的368个县代表产生的统计，选举的占87.04%，推选的占9.79%，邀请的占5.93%。这说明县以上的地方各级人民代表会议、代表的选举、会议的组织、工作、效果和人民代表大会实际已无大差异。因此，依照选举法正式由下一级人民代表大会选出出席上一级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和召开上一级人民代表大会时，不仅人民对于民主的方式已不生疏，更重要的是代表们受到人民的信任，任务比人民代表会议时为大，权力也更高，因而也更加努力。今年6、7月间，全国150个省辖市、2064个县、自治县及县一级的单位和170个中央直辖市的区，全部召开了人民代表大会。暂时未进行基层选举的地区，也召集了人民代表会议，依照选举法的规定，以无记名投票方法，分别选举了省、直辖市和自治区的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共16680人。7月底到8月中旬，各省、直辖市和内蒙古自治区先后召开了人民代表大会，选举了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西藏地方和昌都地区采取代表会议的形式选出了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军队召开了军人代表大会，选出了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华侨事务委员会在有国外华侨代表参加的侨务扩大会议上选出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共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1226人。这是我国人民的空前大团结，同时也是人民民主专政的政权的更巩固和更高发展。

　　（四）

　　刘少奇同志说：“新民主主义的政权建设、人民民主政权的发展、我们国家的民主化，和新民主主义的经济建设、人民经济事业的发展、我们国家工业化，是不能分离的。没有我们国家的民主化、没有新民主主义政权的发展，就不能保障新民主主义的经济建设和国家的工业化。反过来，新民主主义的经济发展和国家的工业化，又要大大加强和巩固新民主主义政权的基础。”（《在北京第三届人民代表会议上的讲话》）事实上几年来的政权发展和经济发展，是互相推进与互为因果的。且不说前几年人民经济的恢复和发展，只说从宪法起草到宪法草案公布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政治经济各方面的胜利，一直在增长，比如1953年农业总产值，比1952年增长11.4%；工业总产值比1952年增长6%，其中国营工业增长33.7%；合作社工业增长41.5%；公私合营工业增长39%；私营工业增长18.5%。那末，1954年工农业产值的增加，不待说要超过此数。至于政治上的新胜利，不论在国内国外，如人民热烈地参加选举；过渡时期总路线教育的深入；对外取得朝鲜停战和促进印度支那和平的胜利。凡写在宪法草案上的共同愿望已不止是愿望，而是现实或正在成为现实。6亿以上的人民的觉悟所以日益提高；团结日益巩固，在国内国际、各个战线上的力量日益增大，就是由此。

　　宪法草案序言上说：“这个宪法巩固了我国人民革命的成果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以来政治上、经济上的新胜利，并且反映了国家在过渡时期的根本要求和广大人民建设社会主义社会的共同愿望。”宪法，把革命的成果和利益，清楚地记下来，不容许任何人损害它；宪法，把取得革命胜利的丰富经验，无往不胜的政策和方法，清楚地记下来，不容许任何人忘记它或破坏它。毫无疑义，国家的民主化，国家的社会主义工业化和社会主义改造将随着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召开，伟大的宪法的制定与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委员会的健全而日益增长，胜利地保证我国能够通过和平的道路，消灭剥削与贫困，建成繁荣幸福的社会主义社会。

　　（五）

　　自然我们不要忘记自己的缺点。我们虽然是有名的地大、物博、人口多的国家，几年来的工作更证明我们民族的优秀和富源的无穷，然而我们现尚是不论农业生产和工业生产都还落后的国家，尚是文化落后尤其以现代文化来衡量是落后的国家，广大人民以至干部对于民主政治的理论和方法还不很熟练。要教育自己和改造自己，使自己脱离内外反动派的影响，改造自己从旧社会得来的坏习惯与坏思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此，必须珍视来自人民、来自人民代表和人民代表大会的每一件有关民主政治的经验，加以研究、总结、推广；必须发扬自下而上的检查和批评，随时揭发与防止官僚主义、命令主义和违法乱纪现象的发生；必须严格遵守宪法和地方行政法规的规定，不容许有任何“遇事贪图便利，不喜欢麻烦的民主制度”的借口；必须加强政治法律的宣传和学习，使人民首先是干部懂得建设人民民主制度工作的重要。最后，还必须警惕不甘失败的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蒋介石残余反动势力和其他反动分子破坏人民政权的阴谋，要使之无隙可乘，一被发现立即扑灭。

　　伟大的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和毛泽东主席的领导下，在以苏联人民为榜样和苏联人民的无私援助下，在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的支持下，人民民主政权的巩固与发展，必然是从一个胜利进到另一个胜利，进到更大的胜利。

　　（根据谢觉哉手稿原件整理）

　　(1)这篇文章是应苏联《真理报》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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