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玄同·四声

四声

　　惠书诵悉。“声”字最初之义，本言自然之音。在声韵学中，则为“子音”之专称；古人称子音相同之字为“双声”，是其证也。至于平上去入称为“四声”，此“声”字之义，又与“双声”不同。来书以为宜称为“音”，固可；盖四声者，谓一音有此长短四读。惟竟名为“音类”，则有未安：“音类”之名，略同“韵类”；——“音”“韵”二字，其实有异；“音”即英文之Syllable，“韵”即英文之Vowei，然“韵”固可单独成音，故“音”、“韵”二字尚可通用。——一个韵类，犹言一个母音，不能以此名加于“一音之长短”也。至来书又谓平上去入，断不能归于一韵。此亦未尽是。旧韵书虽平上去入分而为四；其实同一母音，非不可合为一韵也。又云，清浊既异，韵亦岂能强同。此尤不然。一韵之中，喉舌齿唇各声俱有；况于一声之清浊，讵有分为二韵之理？且自来韵书，从无以声之清浊而分为二韵者。来书所说，无乃犹惑于“阴平”、“阳平”之论欤？仆意四声称“四音”，微嫌不习惯。古有“长言”、“短言”之名，即指平入二声，似可称为“四言”。然“四声”之称，已历千有余年，习呼既久，似不至与“声类”相混；揆以荀子“约定俗成谓之宜”之义，则“四声”之名，似不烦改作也。九声之说，向亦闻人道及；今得来书证明，仆于是益知广东音读之完备矣。

　　钱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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