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失败之责任问题|瞿秋白

革命失败之责任问题

　　（一九二七年七月八日）

　　自从蒋介石[1]背叛国民革命之后，反动的军阀、买办、豪绅以及大资产阶级形成反革命的联合战线。国民政府领域内都发现不少叛逆的军阀余孽，他们进攻国民政府，摧残国民党党部及工农民众团体，屠杀革命的人民，要想根本消灭革命的根据地。蒋介石的南京政府受帝国主义的指挥，对于武汉严行经济封锁，捣乱北伐后方，阴谋和奉张[2]妥协，以反共为借口，而实则结合反革命的联合战线，以阻碍国民革命的前进与成功。

　　这些反革命派现在都自称为国民党和三民主义的信徒。甚至于帝国主义老走狗张作霖，亦说信仰三民主义，自称孙中山先生的老友，声言讨赤反共是继孙中山先生的遗志！这是何等的污蔑孙中山先生的主义！何等明显的证明一切反共派都是实际上赞助帝国主义军阀之统治！

　　孙中山先生的主义与政策永久是革命的，永久是代表中国民众求达民族解放民权政治民生改善而奋斗的。三民主义的真实表显，是联俄联共农工三大政策，就是和世界先进的无产阶级共同奋斗，和中国无产阶级政党切实合作，赞助大多数工农民众的解放斗争，以推翻国际帝国主义和军阀封建余孽的统治，建立真正代表大多数平民群众的政治，求达中国之自由独立。谁反对三大政策，谁便是国民党的叛徒。这种反动分子因为自己代表富豪买办等类阶级的私利，所以反对工农，因而反对为工农当先锋而奋斗的共产党；他们冒名国民党而反对联共，实在是要把国民党变成仇视中国大多数民众之工农的政党。这岂不是孙中山先生三民主义及真正国民党的叛徒！孙中山先生生时，已经有些所谓国民党党员宣称反共，他们都走上反革命的道路，而为孙中山先生之国民党唾弃；如今蒋介石等竟想连张作霖也拉入反共的反革命联合战线，这是一切真正国民党的革命党员以及共产党所不能不反对的。共产党为国民革命的前途起见，为完成三民主义及真正革命的北伐战争起见，不能不反对这些反动派！

　　我们以联合战线而统一广东，实行省港罢工[3]，建立国民政府，第一次北伐取得湘、鄂、赣以及上海，第二次北伐克复开封、郑州，以联合战线而收回汉浔英租界[4]。但是蒋介石等在南京、武汉、河南到处阴谋破坏联合战线。屡次的失败是这些反共派破坏革命的前进。最近又发现如此的危机！在此危机之中，革命势力需要更密切的团结集中，革命战线需要更严密的巩固起来。

　　革命的联合战线之巩固是万分的必要，因为非此不足以达到统一中国、解放中国的目的，非此不足以废除不平等条约而使中国脱离半殖民地的地位。北伐开始已经一年，而帝国主义的租界尚未完全归还，海关尚不能自主，航行权尚不能收回，治外法权[5]尚不能废除。这是因为甚么？因为蒋介石叛变，分裂革命势力，帮着帝国主义进攻武汉，封锁武汉。例如最近列强以军舰陆军威胁中国，出兵山东[6]，同时还想在上海租界增收税捐以供驻军；上海的市民起而反对，蒋介石的伪政府居然附和帝国主义诬陷抗税运动为共产党煽动之说，又大举搜捕共产党。可见只有革命战线巩固的建立起来，一致进攻反革命而扑灭他们，使国民政府得以统一中国，然后能夺回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特权，而使中国成为真正的独立国家。

　　中国无产阶级永久是在反帝国主义、力争中国自由独立的最前线；工人为民族解放斗争而受着牺牲非常之巨大，如上海五卅运动[7]，广东省港罢工，汉口收回英租界的运动，上海赞助北伐军的屡次暴动。如今自称国民党的蒋介石等用拘捕屠杀的手段，以及包办工贼式的工会之方法，禁止工人经济改善的斗争，用封锁武汉的政策致使十几万工人失业……工人至今没有得着劳动法的保护，至今没有生活的保障，至今没有自由组织工会的权利，至今在全国各地天天受着屠杀摧残！孙中山先生的工人政策不能实现，难道国民革命能够完成！

　　孙中山先生的农民政策，定出耕者有其田的目标。国民党的职任是实现中山先生的这个遗训。农民既在仍旧是受苛酷的田租高利等的剥削，担任苛捐杂税的重负，还要受豪绅反动军队的屠杀，农民的组织至今没自由保存的保障。乡村政权仍旧受豪绅反动派的把持，大多数的农民都不能得到应得的政治权利。这种情形自然不能认为是孙中山先生的主义已经实现。谁不能帮助农民免除这些痛苦，解放这些压榨，取得这些权利，谁便是假国民党。反动派利用农民的幼稚与无组织的行动，以为借口而进攻农民，屠杀农民，都是国民党和孙中山先生的敌人，自然更是农民的敌人。农民们，赶快起来奋斗，整齐自己的队伍，严守革命的纪律，你们是国民革命中的伟大力量，解放你们自己，是执行革命的职任。

　　现在商人的痛苦也至于极点了。买办大资产阶级只顾自己的私利，受帝国主义的指挥挑拨离间革命的战线，封锁武汉，使武汉及全国的经济陷于恐慌，金融陷于紊乱，一般工商业停滞。中国不能得到革命统一，全国经济生活是不能发展。蒋介石等反革命派的联合战线，从张作霖[8]到杨森[9]、夏斗寅[10]、许克祥[11]都是捣乱金融经济的罪魁。然而他们造谣挑拨，说这都是工农运动之过。其实，譬如武汉最近两月，店员工人罢工加资的事非常之稀少，然而金融经济状况却更加恶化，便是明显的例证。商人只有和工农联合，努力扑灭反革命，攻毁南京政府的反动中心，然后长江交通恢复；然后没有后方时遇扰乱的危险，迅速的完成北伐；那时，工商业及金融的发达方有保障。海关自主，税务自管，扫除一切帝国主义的经济侵略，必须中国革命的胜利，必须消灭反革命的蒋介石等势力；武汉革命的国民政府能战胜反革命而统一中国，然后中国的经济发展方能前进，方能保障大多数人民得到这种经济发展的利益。小商人应与工农联合而反对帝国主义新军阀，以达解放中国，救中国于危亡的目的。反动的买办大资产阶级扰乱经济，延长乱祸，压榨小商人——不但工农而已，但是他们造谣反对共产党，以离间工农及商人，这都是反革命的阴谋！

　　总之，现在革命的利益，是要工、农、商、学、兵——广大的群众结合巩固的有力的革命联盟，我们在战场上在革命斗争之中，所流的血，所受的牺牲，是为着甚么！如今蒋介石等反共的一切反革命派阻碍国民革命的前进，分裂中国，与帝国主义军阀妥协，摧残工农，破坏经济。岂不是使我们的汗血都是枉流的了。如此继续下去，甚至使国民党完全与工农及一般民众脱离，排斥革命的共产党，而使反动派冒国民党之名，实行其反革命的压迫、剥削、屠杀。日本已经出兵山东了，英国帝国主义在上海租界增加对于华人的压榨了，中国不亡于吴佩孚[12]、张作霖之手，将要亡于蒋介石等新军阀之手了。豪绅买办大资产阶级压迫剥削一般平民及工农，封建余孽屠杀民众，扰乱经济，再加之以对于武汉的封锁，以致失业者遍于全国，工商业完全停滞，工农受着加倍压榨，即使不亡国，我们所过的生活，也等于亡国奴了。赶紧起来，一致团结，反对一切分裂革命，离间工农及其他平民之阴谋！努力一致奋斗，打倒反动的新旧军阀豪绅买办，建立统一的、自由的、独立的、民权的中国！

　　谁是反对革命势力的联合，谁是破坏对于反革命进攻的战线，谁便应当负革命失败的责任！

　　原载《向导》1927年7月8日第200期

　　署名：秋白

　　注释

　　[1]蒋介石，见本卷第42页注15。

　　[2]奉张，指奉系军阀张作霖。

　　[3]省港罢工，见本卷第179页注35。

　　[4]收回汉浔英租界，见本卷第540页注122。

　　[5]治外法权，指领事裁判权。见本卷第84页注⑩。

　　[6]1927年5月28日，日本借口“护侨”出兵山东。31日，日军2000余人抵达青岛，企图阻止南京国民政府“北伐”。

　　[7]上海五卅运动，见本卷第40页注①。

　　[8]张作霖，见本卷第41页注⑧。

　　[9]杨森，见本卷第745页注11。

　　[10]夏斗寅，见本卷第592页注13。

　　[11]许克祥，见本卷第744页注②。

　　[12]吴佩孚，见本卷第41页注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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