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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从革命民主主义到共产主义(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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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主义者的鲁迅,在他的战斗生活的最后五年中,对当时的以各种形式出现的资产阶级唯心主义思想,作了尖锐深刻的批判,对广大青年知识分子进行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思想教育。他驳斥了御用学者“新月派”的超阶级论。他引证中外古今的历史事实,也引证“新月派”本身的行动,来证明“超阶级论者”实质上是压迫阶级的走狗,他们貌似公正,实际上是彻头彻尾拥护压迫阶级所享有的一切自由,而不许被压迫阶级有要求自由、解放的权利。 在所谓“第三种人”要求“文艺自由”而展开论战的时候,鲁迅剥下了“第三种人”的伪装,指出“第三种人”实在是“第一种人”,他们不向国民党反动政府的禁止革命文学、迫害进步作家等等罪恶表示抗议,却装出了受委屈的嘴脸,颠倒黑白,反而向被压迫的进步文学集团(当时的左联)要求给以“文艺自由”,这是十足的含血喷人的勾当,其企图是要欺骗缺少经验的青年,其作用比“新月派”的反马克思主义和反现实主义的叫嚣更为阴险。 在这个时期,鲁迅的许多杂文对于“国粹主义”和“全盘欧化论”的荒谬,都继续加以批判,比前期的议论更为精辟。在前期,他还是以进化论的观点来看待这两个问题,现在呢,他是以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来看待了;他的这些杂文不但在当时有巨大的教育作用,在今天也还有现实的意义。 从“杂文”中,可以窥见鲁迅的学问的渊博。如果把他引用过的中外古今的书籍编一个目录,将是很长。但是他和那些专靠引用别人言论来掩饰自己思想疲乏的“文引家”是完全不同的。他之所以征引,有时是为了说明一个论点,但更多的是为了驳斥那些“有历史癖和考据癖”的貌似渊博的衘学家的错误,或者为了揭露那些自封的“国学家”的荒谬。在和新、旧顽固派(他们都挂起保护民族文化的招牌,反对各种革新运动)作斗争的时候,鲁迅常用的战术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就是引用中国古代学者的话,来证明那些新、旧顽固派自诩为独特的议论实在是早已有之而且是早已为古代学者所驳斥过的。 为了反对青年们埋头故纸堆中,逃避现实,鲁迅在《阿Q正传》的第一章中就以令人喷饭的妙笔嘲笑了那些自称有“历史癖和考据癖”的“学者”。在许多“杂文”中,他尖锐地穷追不舍地抨击那些以各种面目欺骗青年的国粹主义者,他指出了这班人所叫卖的“国粹”其实是糟粕。为了诱导青年努力学习世界各国先进的科学和文艺知识,为了使得青年们“睁眼看世界”,特别是反对那时候反动派的复古运动,他干脆地告诉青年:读线装书没有益处! 正因为鲁迅必须和挂着国粹招牌来麻醉、欺骗青年的新、旧顽固派、各种反动势力作斗争,所以他不能不采用“矫枉必须过正”的战术。他那时的文章,揭露糟粕(这正是自封的国学家以及别有用心的国粹主义者所崇奉为精华的)者多,而阐明优秀传统的比较少。胡风反革命派曾经钻空子,诬称鲁迅对于民族传统文化是抱否定态度的,从而散播他们自己的对于民族文化的虚无主义的谬论。但这些谬论是经不起事实的驳斥的。 鲁迅对于中国历代的优秀的现实主义文学的高度的评价,见于他的《中国小说史略》;对于民族的雕刻、绘画、音乐,乃至中国历史上的伟大的思想家,他的评价都是十分公允的,既不妄自菲薄,也不盲目自夸。凡是中国民族文化中的精英,鲁迅无不宝爱。唯有那阻碍中国民族生存和发展的封建主义的糟粕,他这才深恶而痛绝之,不断地给以无情的揭露和抨击。他在1918年就说过这样的话: 我有一位朋友说得好:“要我们保存国粹,也须国粹 能保存我们。” 保存我们,的确是第一义。只要问它有无保存我们 的力量,不管它是否国粹。 这几句话,我以为很可以概括鲁迅对于民族文化遗产的态度,也符合于马克思主义者对于民族文化遗产的原则。 鲁迅对于民族文化遗产的态度,和他提倡学习其它民族文化的优点的态度,是一致的。鲁迅主张必须向世界各民族先进的科学和优美的文艺学习,但也屡次批评那些不问好歹,只要是欧美大国的东西就瞎眼吹捧的那些崇拜洋偶像的作法。他毫不留情地嘲笑那些捧着一个外国学者作为偶像到处去吓唬青年的所谓“学者”,因为这班人的浅薄虽然还可以原谅,而他们的贻误青年则是不可宽恕的。 尊重并热爱世界各民族的优秀的文化传统,并且发展文化交流,互相学习,这是中国人民的良好的传统。鲁迅在许多文章中,都曾引证中国历史事实,指出中国人民自汉朝开始就和邻近各民族发展了文化交流,并在本国文化传统的基础上,吸收了不少的外来的因素,以为借鉴,以丰富自己的文化内容。他指出:勇于吸收外国的优秀文化的精英,常常发生在政治稳定、经济发展的王朝,如汉唐盛世,而浇薄季世的失了自信力的统治阶级则往往抱残守缺,故步自封,不敢接触外来的新鲜事物。 他在《拿来主义》这篇短文中,大声号召,凡是有益于我的东西,无论中外古今,都应该学习,都应该吸收使成为自己的血肉。在这样的信念上,他曾以大部分的精力,介绍和翻译外国的文艺和学术。他介绍的范围很广,尤其热心于介绍那时还是被压迫的东欧各民族的文学。在那个时期的中国与世界各国的文化交流工作中,鲁迅的贡献是卓越的,而它的影响也是深远的。 鲁迅自己的作品也证明了他是能够十分完善地实践他的理论的。他的小说和论文,都有独特的风格。这风格,正是在中国文学的优秀传统的基础上,吸收了外国的优秀文学的精华,通过他个人的气质而形成的。对鲁迅以前的中国文学作品而言,鲁迅的作品是从前未有的完全新的东西,但同时又完全是民族的,比那些在形式上自诩是民族风格的东西是更为民族些的。 近几年来,研究鲁迅的工作,颇有成就。然而也有缺点。其中最应当引起我们警惕的,是研究工作中的教条主义倾向。这种研究方法往往不从鲁迅著作本身去具体地分析,不注意这些著作产生的背景材料(社会的和个人的),而主观地这样设想:某年某月发生某事,对于鲁迅思想不能没有某些影响罢?然后在鲁迅著作中去找证据。或者是:马克思主义的大师们对于某一问题抱着怎样的见解,因而,马克思主义者的鲁迅也不可能抱着另外的见解;于是也在鲁迅著作中找证据。对于鲁迅作品的解释,也曾有过庸俗社会学的观点,最突出的例子是认为《药》的结尾处的“乌鸦”必有所象征,因而发生了种种奇怪的猜测。企图在鲁迅的片言只语中找寻“微言大义”,在某些人中,也成为一种癖好。这一些倾向,都有害于鲁迅研究工作的正确开展,也有害于正确地学习鲁迅。 为了更好地向鲁迅学习,我们必须加强我们的研究工作。在研究鲁迅著作时,它的思想性和艺术性两个方面,应当同样重视,而且要贯彻“百家争鸣”的方针,使得研究工作更加活跃,更加深入。 我们要继承和发扬鲁迅的精神,更大力地开展我国人民和世界各国人民之间的文化交流,相互学习,为人类的文化繁荣作出更多的贡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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