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卖国|邓中夏

北庭卖国

　　（一九二三年十二月二十日）

　　我们早就料定布贩子曹锟上台之后必大卖其国，现在果然卖国案一件一件的都证明给我们看了。

　　卖国案如俄发债票案，参战借款转期案。……其中最重大的一件，便是金佛郎案。

　　北庭决心承认金佛郎案有两个原因：（一）就是赔款照庚子条约，华盛顿会议议决，改于今年正月起偿还。中国若承认以金币偿还，可以延期六个月，由七月起付款。并且这六个月之中，法比意西四国所扣留之一部分关余五百万元，可望多数拿回。合德国部分之赔款，所扣之关余，存在伦敦银行的九十余万磅（合华币七百万元左右）亦可拨用。两项共一千二百万元。又汇理银行所扣之盐余，约二百万元。中国若予承认，一转瞬间，可得现款共一千四百余万元。又法国进行金佛郎案原为恢复中法银行。据深知黑幕者说，此事若成，中法银行愿报效华银二百万元。北庭诸卖国贼。在这个穷极无聊的时候，见了大宗的进款，那会不垂涎万丈？（二）就是北庭诸贼计议，年内非借一笔巨款，不能支持过去。可是借巨款除未来之增加关税可作抵押外，别无商量的余地。他们以为外国所以不放心借款的原因，是旧债有逾期未付，或担保不确实。现在如以增加关税作抵，借新债三万万磅；除抵还旧债二万五千万，尚可盈余五千万磅，本年足够应用。但是想要此项大借款之成功，却不能不先有抛砖引玉之资，所以急于承认金佛郎案，向外人表示好意。有这两个原因，金佛郎是不是于国库有巨大的损失，这都是卖国贼所不愿顾及的哩。所以曹酋十一月八日阁议前，公然手谕催促速决金佛郎案了。所以财政部公债司编制有抵押外债一览表，庚子赔款内现负债款原系佛郎的，公然都折合为英金了。

　　计开

　　法国部分　英金一千五百六十六万三千二百六十一磅一六二。

　　意国部分　英金五百八十八万二千零四十六磅三九一。

　　比国部分　英金一百八十七万四千九百四十磅八八四。

　　西班牙部分　英金二万四千五百六十五磅七七八。

　　荷兰部分　英金十四万一千九百八十四磅一二七。

　　这个卖国案的经纪人，谁也知道是洋买办王克敏。王克敏要做伪财政总长，就是为进行此案而来。王克敏为此事已惨淡经营了几个月之久，以为若欲此事成功，非自己上台不可。所以上月十二日上午十时命令发表，下午三时便到部，真是闻风趋赴，不俟终朝了。王克敏决心进行金佛郎案有两个原因：（一）“中法银行之成立，完全由王克敏一人运动而成。民国二年，王克敏为运动此事，曾跑往法国一行，归国后，中法银行，遂告成立。王克敏为该行之华经理，该行目的，专在借款于中国政府，袁世凯谋帝制时，该行以浦口开埠名义，借与政府一万万佛郎，实则全为预备帝制之用。王克敏因此得巨额之回扣，遂以致富。不料欧战以后，中法银行破产，王克敏根据骤失，且有巨额存款，不能提出，因是王克敏之财产，一扫而空，欲图救济之法，乃恩以庚子赔款，接济中法银行。”（见十一月五日东南通讯社稿）（二）“承认金佛郎案之手续，为办理妥协经手人可获回扣一百五十万元左右，王克敏以计划成功，可将回扣数目，补偿天津裕大纱厂之亏耗。闻该公司初成立时，厂中机器系向美国商行賖欠，约定由营业赢余偿还，总价共四十万美金。时值欧战，美金低落，每元合中银七八角。现美金甚昂，欲偿还则须华银一百余万元。以营业式微之公司，安有清偿之能力。王克敏为维持公司局面计，……为金佛郎案办理顺手，不独可以偿裕大之债务，且尚有其他优厚之利益。”（见十一月十三日商报北京通讯）王克敏为了这两个原因，所以丧心病狂的进行承认金佛郎案，世人唾骂，他也不管了。

　　但是这个卖国的勾当，和外交有关系，所以王克敏不能不和外交系结合。牧师颜惠庆，小白脸顾维钧，都是这场大买卖的接头人。现在为撙省篇幅起见，他们黑幕中的鬼祟行为，只好不说了。

　　法国方面对于此案，一方面威吓，一方面利诱。威吓是说：如此案不承认，法国会开会必提出严重弹劾案，驻华公使付乐犹和总经理普恩赉的地位都将不保。又说：如此案不承认，法国将取消批准关税会议一切条约。并联络八国催促中国以为恫吓。利诱是将汇理银行无理取闹扣留的盐余三百万元，因北庭口头承认，先放还九十五万。并说：如正式承认公文到公使馆时，可全数放还。这种双管齐下的外交政策，真是奇妙不可言说。可是中国国家的颜面，都给北庭卖国贼断送殆尽了，国人！国人！是不忍，孰不可忍？

　　金佛郎案如果承认，国库的损失是怎样呢？庚子赔款，法国部分总数为五万八千零十六万零九百三十五佛郎五八四。截至一九二二年（即民十一年）十一月三十日止，除以前按年业已偿还外，实欠总数为三万九千一百五十八万一千五百二十九佛郎零五一。现时每一银元换纸佛郎，可得八佛郎，若换金佛郎，只得二佛郎七十生丁左右。几乎是一对三之比例，相差两倍有余。如果承认用金偿还，损失之巨，可想而知。况且辛丑条约受赔款的十一国中除德俄粤三国业已抛弃，美国业已退还，英日荷三国现时金纸汇格并无差别，在目前亦无问题外，尚有意，比，西班牙必要照法国金佛郎案同样办理，意比西此次帮助法国进行金佛郎案最力，并且已有要求折算金币的表示。如果再加上这三国也用金币，那么，国库的损失尚可以数量计吗？

　　至于法国要以纸换金，不论在约文上，惯例上，道义上，都说不过去，京沪各报已办之綦详且审，我此地也不必再说了。总归一句话：法国此举固无理取闹，北庭甘心卖国更罪不容诛。但是曹陆卖国，那时国人义愤填膺，火烧赵家楼，打章宗祥，何以现在都眼睁睁看着此辈卖国一声不响呢？金佛郎案马上就要由卖国政府用正式公文承认了，此辈卖国贼，今日卖这样，明日卖那样，不数十年恐祖宗邱墓，也会被他们盗卖净尽。我们尚可以容忍吗？我们尚可以容忍吗？

　　署名：中夏

　　（原载《新建设》第1卷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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