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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黑天狐宇文屏雖見四外全是些罕見的奇毒怪蛇,卻仍陰笑連連,目光向四蛇一瞬,向端木烈說道:「東面的『赤鱗雞冠蛇』和北面的『七步青蛇』,我倒認識,但南面這條周身銀白,長僅三尺而腹大如琴的,莫非就是絕種已久的『噴沙琴蛇』?蟒越大越兇,蛇卻越小越毒。你這幾條蛇,不但長度均在四尺以下,而且五蛇五色,著實令人一開眼界。宇文屏生平最愛玩蛇,你居然與我志同道合。何不置身事外,等我處置這般逆我之徒之後,隨我同行,我傳你絕世武功,你傳我馴蛇之術,我們索性合創一個『萬蛇大教』,豈不好麼?」

  冷面天王班獨見黑天狐宇文屏當面遊說自己黨羽,簡直目中太已無人,哼了一聲,正待發話,青衣怪叟鄺華峰輕輕碰他一下,低聲說道:「班二弟稍安勿躁,等這無知驕狂妖婦,多消耗幾分氣力之後,我們三人聯手,還怕她插翅飛上天去?」

  班獨聞言獰笑一聲,隱忍不動,那位蛇魔君端木烈卻把臉一沉,絲毫不帶喜怒之色,陰惻惻地說道:「妳倒說得不錯,我們合創一個『萬蛇大教』,難道把我盟兄賽方朔駱松年,和方才慘死的毒掌屍魔米天良,供作祖師父麼?」

  黑天狐宇文屏不但號稱天下第一兇人,實在也真是天下第一怪人,端木烈連番的冷嘲熱諷,居然把她嘲諷得高興起來,大概還是數十年來,第一次把那森森陰笑收起,換成了正常的哈哈大笑,說道:「你這人冷冰冰、陰惻惻,真像你那些毒蛇一般,太已合我脾胃。無論上天入地,我也非把你收服不可,今天第一次動手,宇文屏大破往例,不但不傷你人,連你所豢養的這幾條罕見毒蛇,我也捨不得殺死一條。但你不要以為我是沒有降蛇之力,我先把這條最厲害的『噴沙琴蛇』,捉來給你看看。」語音方落,未見怎麼動作,人已飄往南方。

  蛇魔君端木烈冷然哂道:「妖婦休出狂言,你敢動我的『噴沙琴蛇』,簡直無殊自投地獄!」口中微作吹竹之聲,在正南方懶洋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那條「噴沙琴蛇」,聞聲突把一顆看來平淡無奇的蛇頭一抬。但見闊腮張處,不但頭成三角,並幾乎漲大了一倍,奇粗的蛇腹猛吸再鼓。「嘶」的一聲一蓬奇腥無比的銀白光雨,便自口中怒噴而出。別說是當面的黑天狐宇文屏,連遠在兩三丈外觀戰的諸人,已覺得頭腦暈眩,噁心欲嘔,趕緊各取丹藥塞進口內。

  宇文屏早就知道這種「噴沙琴蛇」,本身已自奇毒無比,日常更是喜以各種毒蟲及毒性強烈的同類為糧。吃下以後,所有骨質完全化為一種銀白細沙,貯在腹內特具的沙囊之內,隨時可以噴以傷敵,而且一粒上身,便告無救!所以早已準備妥當。倚仗新近自行參悟未練全的紫清罡氣又有進境,見毒沙才出蛇口,忙把奇形鐵杖插入地中。右手虛空微揚,便有一股無形勁氣包沒毒沙,不令飛散。然後提足真氣往回一招。

  「噴沙琴蛇」猛然一聲怪啼,身軀微震,所噴一蓬毒沙已被黑天狐宇文屏收入左手之中,盛入自己「守宮斷魂砂」的特製皮囊之內。

  宇文屏方待就勢擒蛇,背後腥風颯然,端木烈手中鐵線犁蛇的四、五尺長蛇影,已向肩頭砸到。黑天狐何等武功,耳目、身法均已靈敏到了極處。聽出身後腥風共分兩路,奔肩頭的風聲勁急,而奔足下的卻是極其輕微「颼」的一聲響。自己既然存心折服此人,收為己用,當然要令他敬佩心服才可。遂避重就輕,右手拔起所插鐵杖,雙足微點,迎向劈面打來的鐵線犁蛇飛舞蛇影。

  哪知這一舉無心中作得極對,黑天狐宇文屏身才飄空,足下電也似的竄過一條斑斕彩影,正是蟠踞東方的那條「雙頭錦帶」,端木烈則以為黑天狐宇文屏是為躲那「雙頭錦帶」,才縱身凌空,不由得意冷笑、手攥蛇尾,微加勁力,用做兵刃的那條「鐵線犁蛇」便即毒吻箕張,一口咬在黑天狐的左肩頭上。

  這一來外表得計,其實卻上了大當,宇文屏不但上半身有「天孫錦」護體,並且身懷專解百毒的罕世珍寶「碧玉靈蜍」。那條鐵線犁蛇也是通靈之物,一近黑天狐,便知對方身懷剋制自己之物,有點畏縮不前,但禁不起主人手攥蛇尾加勁催促,仍然賈勇咬去。

  「天孫錦」除了極高的內家罡掌以外,連寶刀、寶劍均所難傷。鐵線犁蛇的鉤牙雖利,當然也自無奏效,黑天狐宇文屏乘此良機,左掌一翻,攥住鐵線犁蛇七寸要害,右手奇形鐵杖「毒龍尋穴」,連人帶杖飛撲對方,用那杖頭的鐵鑄蛤蟆直往端木烈的胸前點去。

  端木烈倚「蛇」成名,若論真實武功,不過與奚沅彷彿。見宇文屏鐵杖尚未點到,銳風先已襲人,萬般無奈,只得拋去手中的鐵線犁蛇,足跟用力後退丈許。

  黑天狐宇文屏奪過對方的鐵線犁蛇,得意洋洋地向鐵線黃衫端木烈叫道:「端木烈!我真捨不得殺這幾條罕見奇蛇,你還不趕快收走?再若延遲,我便叫牠們同歸於盡。」說話聲中,鐵線犁蛇業已隨手盤空三匝,作勢欲往那東西南北四條奇蛇打去。

  蛇魔君端木烈所擺這「五蛇大陣」,威力根本尚未發揮,便已一敗塗地。雖然肚皮都快氣炸,但知宇文屏所說卻是實言,那條鐵線犁蛇皮骨堅逾精鋼,再加上她那等沉雄內力揮舞之下,自己多年心血所訓練的幾條罕見奇蛇,必然無一倖免。端木烈愛蛇如同性命,只得紅著臉兒,吹哨連聲,把那四條奇蛇收回袋內,眼望著在宇文屏手中憤怒不服,而又無法掙脫的鐵線犁蛇,欲言又止。

  黑天狐宇文屏見狀笑道:「你還想要這條鐵線犁蛇麼?趕快拿我所要的『雙頭錦帶』來換……」

  一言未了,兩股威力極強的腥毒狂飆,業已劈空而至。原來嶗山雙惡──逍遙羽士左沖、冷面天王班獨,見黑天狐宇文屏連連獲勝,如此張狂,業已無法再忍。雙雙騰身飛撲,凌空發掌。

  黑天狐宇文屏先前與嶗山雙惡接過一掌,知道以一對二,雖不致敗,但也無甚便宜,何況還有一個青衣怪叟鄺華峰始終未動,自己「萬毒蛇漿」存量不多。在未配製前,不捨輕用,故而更不能在一上來便自濫耗真力,遂在嶗山雙惡的五毒陰手掌風將到未到之際,倏然向左閃出。但立即回身,左手鐵線犁蛇,右手蛤蟆鐵杖,幻起一天蛇影杖光,向左沖、班獨二人逆攻而至。

  嶗山雙惡休看武功絕高,但對於黑天狐奪自鐵線黃衫端木烈手中的這一條鐵線犁蛇,照樣顧忌甚大,不敢輕易招惹。五毒陰手一空,漫天蛇影飛到之時,雙雙出聲怒嘯,躍退丈許。

  黑天狐宇文屏「哼」的一聲冷笑,方待發話。突然背後襲到一股強烈掌風,耳聽青衣怪叟鄺華峰冷冰冰的聲音說道:「宇文屏,你神氣什麼?」

  黑天狐見青衣怪叟居然也自出手,絲毫不畏人言,欲以三個武林十三奇中人物,合力對付自己,心中不由一凜。一面閃過對方掌風,一面把手中那條鐵線犁蛇拋向端木烈,叫道:「我這鐵線犁蛇一併還你,『雙頭錦帶』也暫存你處,下次相逢,如再不肯屈服,宇文屏言出法隨,毒掌屍魔米天良便是你的前車之鑒。」

  蛇魔君端木烈見黑天狐居然肯把自己這視同性命鐵線犁蛇擲還,不由喜出望外,收回袖內。那黑天狐宇文屏此舉一半固然愛惜他那一身馴蛇之術,故意放點交情;另一半卻為了眼見蟠塚一兇與嶗山雙惡環立身外,巍如山嶽,虎視眈眈。休看這三人都是一樣赤手空拳,卻比先前那些賣相兇惡的五毒環攻,不知厲害幾倍。自己若仍用鐵線犁蛇作為兵刃,既不合手,那蛇還因心懷故主,不住屈伸圖逃,極為不便。

  所以在把蛇擲還端木烈時,手中蛤蟆鐵杖虛向班獨一指,冷面天王怕她因見眾寡不敵,濫用杖內所藏「蛤蟆毒氣」傷人,往旁一閃之間,宇文屏手中墨綠寒光凌空飛舞,業已乘隙把自己的得意兵刃蠍尾神鞭取出。

  蠍尾神鞭、蛤蟆鐵杖雙雙在手,黑天狐宇文屏兇威又盛,主動搶攻。右手一揮,捲起漫天墨綠鞭影,打向逍遙羽士左沖,右手蛤蟆鐵杖,卻直點冷面天王班獨。

  黑天狐宇文屏這兩般兵刃,本身便已狠毒無倫,再加上她那一身精純內力,鞭風杖影,宛如寒濤掠地,狂飆捲空,逼得嶗山雙惡二度閃避,不敢硬接。就在左沖、班獨避鞭避杖的剎那之間,黑天狐宇文屏不聲不響,連鞭帶杖一齊回身,照準青衣怪叟鄺華峰破空怒嘯,狂掃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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