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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第二十六回 当年兽欲故隐瞒 孺慕之情信谎言

  陶陵神情怅然地应道:“以家母素向狷介的本性,原不会接受令尊那有如贿赂的馈赠,但当她老人家自令尊口中得悉在下当时处境随时可能危及生命安全的消息,就勉强接受。”

  倪素贞苦笑着接口道:“陶兄所言不虚,不过,这只是表面的原因,实际的内情,可能是令堂为恐增加你的刺激,会惹出其他节外生枝的麻烦,而始终守秘未向阁下提及。”

  话锋一停,又目注陶陵轻叹一声,继续道:“事实上,据我事后探悉,是先父因见陶太夫人一再坚拒赠款,为恐影响公孙煜与家姊的婚事,情急之下竟将家姊被骗已经失身公孙煜的那段秘密,全部告诉了她老人家,陶太夫人始含泪勉强的接受,同时向先父承诺,决不向陶兄提及。”

  陶陵长叹道:“唉!家母也未免太自苦了。”

  胡贞贞此时岔口道:“陶兄母子俩离西天目山时,令姊是否知道?”

  倪素贞接口反问道:“你想,先父还会让她知道么?”

  胡贞贞又道:“事先纵然瞒着,过后总会揭穿的。”

  倪素贞道:“是的!陶兄母子走后次日,家姊就已知道,当时,她虽然并不知原因,却敏感联想到是为了婚事问题触礁,因此整天以泪洗面,并且绝食以示‘非陶君不嫁’的决心。”

  “先父原想藉此机会,怂恿公孙煜那厮当面向家姊道出易容冒充陶陵,曾经一亲芳泽的真情,但是看到家姊如此绝决的态度,终于改变了原来的主意,索性答应派人护送家姊前往‘金陵’,去碰陶太夫人钉子,让她自己觉悟,死了下嫁陶兄之心。”

  胡贞贞美目一扫陶陵,又故意问道:“令姊到达金陵以后呢?”

  倪素贞会意地一笑,道:“家姊到金陵以后的情形,你也是当事人之一,应该比我知道得更清楚才是。”

  她说话时,似乎临时想起了甚么,略一沉思之后,又娓娓接道:“刚才说了半天,差点把最重要的关键忘记了,记得就在家姊起程前往金陵前三天,她忽然时有恶心呕吐现象,她自己知道这是已经怀孕的征兆,内心感到忧喜参半,喜的是自己已怀着心爱人的一块肉,忧的却是如何启齿,向个郎提起,尤其担心陶大夫人会否怀疑自己不贞,而坚决反对自己与陶陵的婚事……”

  陶陵截口道:“可是当年令姊来金陵后,从未向在下透露过已有身孕的话,而且,她在寒舍小住了二十多天,除了神情略显萎顿之外,也看不出有任何怀孕的征象。”

  胡贞贞接口道:“当时令堂难道也未发觉素娟姐姐神情的不正常?”

  陶陵斩钉截铁的应道:“没有,否则她老人家一定会向在下提起。”

  倪素贞轻叹了一声接口道:“陶兄跟陶太夫人之所以在当时都未发觉家姊体态及神情有异,是因为陶兄在金陵定居已有数月之久,环境及人事上均已有着很多的变迁影响所致。”

  胡贞贞又有意地看了陶陵一眼,笑问道:“那是受一些甚么样变迁影响所致?”

  倪素贞道:“首先是陶兄在金陵定居不久,就先后结识了两位绮年玉貌,极为活跃的俏佳人,这两位佳人,一位姓卜,也就是目前江湖人称‘西宫娘娘’的,她芳名婉儿,另一位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姓胡……”

  胡贞贞脸色绯红的娇叱道:“素贞,不许你乱嚼舌头!”

  倪素贞故作诚惶诚恐状,向胡贞贞一拱手道:“是!令主,请恕属下失言之罪,下次不敢了。”

  胡贞贞回嗔作喜道:“少贫嘴!快把事实的经过讲下去。”

  倪素贞笑着应了个“是”字道:“两位佳人当年在‘金陵’地区,可说是同样的活跃,对陶兄母子也同样的好,而陶太夫人也非常喜爱她们两人,并且也一再向亲友透露,希望两位佳人其中之一能成为她的儿媳妇。”

  话锋一停,又注目陶陵与胡贞贞,继续道:“当时陶太夫人既然知道了家姐失身之事,她岂会再选家姐作为媳妇,自然是从你们两位之中去物色其一来作为陶家的媳妇。”

  胡贞贞道:“当时陶太夫人对倪素娟的态度确是非常的冷淡,原来是此原故。”

  “你们想想看,在此时此地的情况下,家姊赶到金陵,除了受到陶兄礼貌上的接待之外,根本没有机会跟陶兄母子单独相处,而且在陶府一共只住了三天,就由陶太夫人作主,借词将家姊迁到邻近的客栈之中,家姊经此刺激,既无心情也无勇气将怀孕之事向陶兄倾诉,而陶兄当时正周旋于二美之间,哪有心思注意到家姊神态有异。”

  她话锋一顿,又接着道:“至于陶太夫人,由于陶家已经两代一脉单传,本来就不愿意儿子娶一个双腿残废的媳妇,何况她老人家又早已知道家姊失身的秘密,因此尽量设法避免跟家姊见面,当然不可能发觉家姊神情的不正常。”

  胡贞贞“哦”了一声,说道:“那以后呢?”

  倪素贞道:“家姊因为受不住陶太夫人的过份冷淡,再加上每次跟陶兄见面之时,又总有两位佳人其中之一在场,予以冷嘲热讽,终于在客栈住了二十多天之后,留书偕同原先护送她的人,悄然返回西天目山。”

  陶陵长叹一声接口道:“你所说的这些情形,在下当时的确不太清楚,尤其令姊留书,根本没有看到,后来才知道已为家母所焚。”

  胡贞贞截口又向倪素贞问道:“后来不是听说令姊很快下嫁给金达夫了嘛!那是怎么一回事?”

  倪素贞道:“我先已经说过,金达夫只不过是家姊名义上的丈夫,此人也就是曾经护送家姊去金陵的那一位,平心而论,金某在当时,不论人品、武功,以及家世,都远较陶兄与公孙煜为优,只是因为出于家父有意的安排,反而使家姊觉得讨厌。

  “尤其在家姊刚自金陵受到打击回来,家父竟迫不及待的首先安排公孙煜跟家姊晤面,道破了家姊身孕的秘密,使她伤心得痛不欲生,几次自尽未遂,誓死不与公孙煜成婚,先父这才慌了手脚,对家姊百般劝慰。”

  胡贞贞歉然一笑道:“令姊是否因为禁不住苦劝,才答应家给金达夫。”

  倪素贞道:“你只猜对了一半,家姊主要是心境平复之后,考虑到腹中胎儿未来的幸福问题,才勉强答应跟金达夫成婚,但却在成婚当夜,立刻改变了主意,坚拒跟金达夫同房,而始终维持着名义上的夫妻关系。”略一沉思之后,又娓娓接道:“小娟尚未出生,家姊就一再要求归我抚育,从其姨父姓白,而且我承诺,永不将孩子身世向人透露。”

  陶陵又接口道:“那公孙煜当时的态度如何?”

  倪素贞应道:“那厮当时因见家姊如此决绝也就泄气了,直到家姊生下小娟未久,郁郁寡欢病逝之后,似乎良心发现,突然神秘地失踪,这二十年中始终隐姓埋名,谁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胡贞贞道:“公孙煜既然没有见过小娟,昨夜如果是他来此暗探的话,如何会分辨出谁是小娟?”

  倪素贞道:“刚才我没有详细说清楚,事情是这样的,小娟在襁褓之中,公孙煜曾经向我要求见过一次,以后,据说每当小娟生日,那厮均易容潜回西天目山小住几天,伺机偷看小娟一次,直到小娟十岁生日之前三天,那厮突然央人带信,要将孩子带走,却又不肯露面跟我正式谈判,我也就毫不客气的加以拒绝了。

  “从此以后,公孙煜亦未采取任何行动再来寒舍骚扰,而且,也从未听人提起他的下落,不过,这些年来,我却总是担心有一天他会出面将小娟带走,果不出所料,他终于在昨天晚上来此暗探,唉!这真像一场恶梦,可怜小娟这孩子,现在不晓得被他带到甚么地方受罪去了。”

  胡贞贞接口道:“依你之见,公孙煜那厮之所以要带走小娟,难道说真是单纯的由于‘舔犊情深’之故?”

  倪素贞禁不住发出一声长叹道:“这很难说,不过,从事情的表面上看,倒的确是,因为人到中年以后,就会逐渐兴起难耐寂寞之感,而思亲情切……”

  陶陵此时截口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公孙煜这些年来,究竟呆在何处?他是否就是天魔教门中之人?”

  对于陶陵所提两点疑问,胡贞贞跟倪素贞却有不同的看法,倪素贞认为公孙煜失踪以后,很可能为报陶陵当年夺爱之恨,搭上线加入了天魔教苦练武功,目前已成为该教的顶尖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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