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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倪素贞凄然一笑道:“家姊始终严词拒绝,而且一再大发脾气,誓死不嫁,最后干脆来个避不见面。”

  话锋一顿,又娓娓接道:“公孙煜那斯也为此记恨在心,开始耍弄阴谋手段,非将家姊占有不可。

  “他首先利用家姊平日喜好乘坐马车出外散心的习惯,暗中牢牢钉,计算每次马车在郊外各处经过的路线跟逗留时间长短,最后定下了‘英雄救美’圈套,想藉以打动家姊芳心。

  “就在家姊二十岁生日的当天午后,公孙煜那厮带着飞虎寨中的一名小喽啰,事先在郊外埋伏,由小喽啰戴着人皮面具,面貌衣着、身材都改扮得与公孙煜本人酷似,使人乍见之下,难以分辨真假。”

  胡贞贞听得非常入神,好奇地接问道:“公孙煜故弄玄虚,自导自演双包的目的何在?”

  倪素贞又苦笑着道:“好姊姊,你别打岔,我马上就要说到了嘛!”

  略一沉思之后,继续道:“当家姊马车驶过公孙煜等两人潜伏之处,那假扮公孙煜的喽啰,立即窜上马车,杀死那赶车的老家人,然后钻进车厢之中,向家姊表演施暴戏法,公孙煜原来打算等到‘千钧一发’之际,才挺身出面勇救家姊,并且阴谋灭口杀死那名小喽啰,揭开死者所戴人皮面具。”

  胡贞贞笑道:“你这一说,我明白了,公孙煜的目的是想利用小喽啰演戏,为他自己洗刷所有劣迹及恶名,以转变令姊对他的不良印象,而赢得美人青睐,自甘感恩下嫁是吧!”

  倪素贞颔首道:“对极了!这小子实在太阴险、太狠毒,为了达到目的,完全不择手段,可惜的是,天不从人愿。”

  话锋一顿,目注陶陵又道:“那晓得假扮公孙煜的小喽啰,正假戏真做的准备向家姊旅暴之际,半路里杀出了你这位程咬金,竟‘移花接木’真的演出一出英雄救美闹剧,不由分说地把那喽啰杀死。

  “而再且也意外地获得令姊倪素娟的芳心。”胡贞贞故意调侃陶陵。

  陶陵此时似已完全沉于往年回忆之中,对于胡贞贞的话恍如未闻。

  倪素贞又继续叙述道:“公孙煜料不到事情会发生这种变化,当时震惊万状,悄然潜回飞虎寨中苦思对策。

  “他原先打算捏造事实,嫁祸于陶大侠,可是想来想去,总觉得没有把握得到家姊信任,而且又担心会露出破绽,反而坏了大事。”

  “最后,他决定将计就计冒充陶大侠,发誓非将家姊弄到手不可。”

  胡贞贞恨恨的道:“这家伙简直可恶极了,但不知他是怎么个冒充……”

  倪素贞截口道:“公孙煜首先戴着人皮面具,假充我家家丁,对陶大侠的举止言行,在暗中足足观察了半月之久,而且私下不断加以模仿练习,直到自认满意为止。”

  话锋一顿,又徐徐道:“终于在一个风雨之夜,他事先侦悉陶陵因事离城未归,竟胆大包天,自己施以易容之术,改扮成陶大侠混进了家姊的闺房。

  “他唯恐家姊可能识破,同时施展出‘迷幻魔音’使家姊心志无法集中,加以家姊芳心早已暗许陶大侠,因此,公孙煜在当夜很轻易地骗取了家姊全部感情,堕入那厮魔掌,失去了宝贵的贞操。”

  陶陵如梦初醒地“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当初在府上作客之时,是在下一时之间失察,错怪了素娟。”

  “当时素娟妹妹突对在下过份亲暱的举止态度非但使我觉得怪异与不安,而且更使家母不悦,认为素贞缺少大家闺秀端庄气质,坚决反对这门亲事。”

  倪素贞接口道:“公孙煜那厮一见奸计得逞,又得寸进尺的采取更卑劣,更歹毒的手段,首先摇尾乞怜地央求干老子黄飞虎以‘飞虎寨’身份出面,向先父施以压力,伪称干儿子无辜被杀,迫先父交出凶手来。”

  胡贞贞似乎不解的疑问道:“陶兄所杀的,你刚才不是说过,只是个戴着人皮面具的小喽啰嘛,怎么又扯到黄某的干儿子公孙煜头上……”

  倪素贞截口道:“因为先父当时不知内情,他虽然曾经赶到现场查看过死者尸体,可是匆忙中却误认那戴着人皮面具的小喽啰是公孙煜本人。”

  胡贞贞“哦”了一声道:“可是,我还不明白,以黄飞虎庞大的势力,当时为甚么不直接向陶兄寻仇,拔去这根眼中钉呢?”

  “这是有双重原因的。”倪素贞微笑道:“先说陶兄这一方面:老实不客气的说,当年陶兄除了在赌技上有点名气之外,武功造诣,在江湖中却是名不见经传,以黄飞虎当时在武林中声望之隆,如果公开出面向一个市井赌徒寻仇,岂非自眨身价,而令江湖中人耻笑。

  “至于先父方面:尽管黄飞虎当年不论武功、名望等各方面部已驾凌先父之上,但先父生前在南七省武林之中,仍然颇有地位而不容轻侮,所以,黄某才只向先父施以压力,迫使交出凶手,藉以打击先父声望及借刀杀人铲除陶兄。”

  胡贞贞笑道:“这情形,以令尊身份及立场而言,非但困难,而且也实在难以处理。”

  倪素贞接口道:“一点也不错,其实,除此之外,最使先父为难的,还是家姊喜爱陶兄的态度一向自视甚高,孤芳自赏的她,竟对陶兄一见钟情,到了非君不嫁的痴心程度。”

  “先父原本非常疼爱家姊,但是为了迁就黄飞虎,终于狠起心肠,借词严拒陶大侠继续与家姊来往。”

  胡贞贞道:“当时令姊的反应呢?”

  “因为先父是瞒着家姊私下警告陶大侠,家姊毫不知情,故对陶大侠突然与其疏远的行为,除了感到不快和纳闷之外,根本羞于启齿询问原因。”倪素贞目注陶陵,轻叹了一声,又徐徐叙述着道:“公孙煜亲睹此情,立刻把握时机邀约先父,秘密地在飞虎寨晤面,将诈死及冒充陶陵与家姊亲暱情节和盘托出,乞求先父玉成好事。”

  胡贞贞怀疑地追问道:“对于公孙煜如此卑鄙无礼要求,令尊是否大为光火?还是屈于飞虎寨压力与既成事实答应?”

  倪素贞讪然苦笑道:“先父非但满口应允婚事,而且还帮着那厮立即做出另一件使人寒心的事。”

  一直默不做声,在旁沉思的陶陵,忽然精目中异彩连闪,抢着问道:“是否当年暗中派人狙击在下之事。”

  倪素贞正容接口道:“不错!此事站在身为子女的立场,我很不应该揭露先父生前的隐私,但为了忠于事实,我却是非向两位说出不可。”

  胡贞贞似觉过意不去,故意讶问道:“大妹根据甚么肯定为令尊所为?”

  倪素贞神情黯然地道:“出事以后,我与家姊再三分析,一致认为陶兄虽是一个赌徒,但却也是一个孝子,那时除了因救家姊而开罪飞虎寨之人之外,可说与任何武林帮派人物均无深大恨。”

  话锋一顿又娓娓道:“以当时情形而论,如果是飞虎寨公孙煜暗中派人下的毒手,陶兄绝无生理,如果仅是江湖一般过节,则陶兄定不可能身受重伤。”

  倪素贞、陶陵同时点头齐声道:“有道理!有道理。”

  倪素贞接口应道:“所以,我们姊妹才认为先父的嫌疑最大。”

  陶陵微笑问道:“大妹想必另外还有所据?”

  倪素贞又苦笑应道:“我的另一根据,就是陶兄当年在寒舍疗伤期间,先父与陶太夫人的一席谈话,我想陶兄当时定已知道。”

  陶陵摇摇头道:“家母始终未向在下提及。”

  倪素贞接口道:“据我所知,先父曾经以言词威胁陶大夫人,认为陶兄之被狙击,并非完全为了家姊原故,也有可能是赌场恩怨引发,究竟何人所为亦不得而知,这次虽能幸免于难,但如长居此地,以后的麻烦必然防不胜防。

  “所以,根本解决之道,唯有一等陶兄伤愈,尽速秘密地远走高飞,方为上上之策。”

  陶陵摇头叹息道:“真想不到令尊为人竟如此绝情。”

  倪素贞点点头,略一沉思之后又道:“就当阁下伤愈之后三日,先父迫不及待地以一笔钜款赠送陶太夫人,催促陶兄母子二人刻日起程,而且还暗中派人护送到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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