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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郝刚、初泰机看到这个白眉老头时,神色俱是一变,连少林高僧度非的神情也微微惊动,他垂目合什道:“阿弥陀佛,不知是什么风,竟能搬得动崔施主的大驾。”

  白眉姓崔的老头儿打个酒嗝,醉眼乜斜地道:“什么风?东南西北风。糟糕!我酒喝太多了。”“哇”的一声,吐了一地秽物,腥臭难闻。

  刘玉茵抢上搀扶,取帕擦他嘴上的秽物,同情地道:“老伯伯,您请坐下来歇会儿,下次别再喝这么多酒了。”

  初泰机、郝刚看她过去,都紧张站起,度非虽仍坐着,但表情也很严肃紧张,三人皆暗暗懊恼没拦下她。

  白眉老头斜坐椅中,推开刘玉茵的手帕,说道:“这么脏的东西,怎么可以用你的香帕擦!”摸出一块污黑的布揩嘴。

  钱怡音拿酒进来,看到他们的摸样,诧问:“前辈,您们怎么了?”

  刘玉茵望过来,这才发觉他们对白眉老头满怀戒心,好像在防着一只极可怕的噬人怪兽一样,不由旁移几步,与钱怡音站在一起。

  白眉老头拿过酒壶,仰颈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拇指一翘,咋嘴赞道:“好酒!小姑娘,老头儿谢谢你啦!”

  钱怡音微笑道:“不客气。”

  初泰机道:“崔兄,你的来意还未说明。”

  白眉老头呵呵笑道:“请各位放心,我这只大老鼠今天来,绝不是找各位麻烦,也绝不会动你们一根汗毛,相反的,我还要帮各位的忙,解决各位的难题。”

  初泰机、郝刚脸上的神情是半信半疑,度非道:“崔施主,此话当真?”

  白眉老头不答,扭首眯眼笑问两个女孩:“你们相不相信?”

  她两人点头道:“我信。”说归说,若要叫她们说出为何相信的理由,她二人一定说不出来。

  白眉老头含笑道:“刘姑娘,明日太阳下山之前,老鼠保证找出你爹娘和哥哥的下落。”起身抱拳道:“老鼠办事去了。”然后搔头道:“我该送个什么好呢?嘿,有了!”右手伸进左袖里摸了半天,拿出两样小事物,给刘、钱二人一人一个,说道:“老鼠这次出来没带什么,就先送你们一人一个小东西罢!”塞在她们手里,大步而去。

  二人还没来得及道谢,他已消失于厅门外。

  刘玉茵手中是一尊二寸高的白玉观世音菩萨,钱怡音手中则是红玉雕的大肚弥勒佛,两人拿在手里把玩比较,一派天真模样。

  度非道:“两位小施主,崔施主给你们什么,教你们那样高兴。”

  她两人把手中的玉雕像给他看,度非接过看了一会,道:“这两块玉不是寻常玉石,这块白的是万年寒玉,这块红的是万年温玉,两位小施主的福缘不错。”把两座玉像还给她们。

  这两座小玉像,任何一座都要上万两银子才能买到。

  郝刚问道:“你们以前见过他吗?”刘玉茵摇头,钱怡音也摇头。

  刘玉茵问道:“师父,刚才那位老伯伯是不是很可怕?徒儿觉得他人满好的嘛!”

  郝刚道:“你不认识他,所以不知道他的厉害。他外号叫‘白眉鼠王’,名字叫崔福地,手底下养了一批杀手,专做买卖杀人的营生,被他盯上的人,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是必死无疑,同时他也做出售消息的生意,天下可以说没有比鼠王更消息灵通的人,因此他索价虽高,生意仍然很好,有时连六扇门里的人也得向他买消息。”

  “叫他鼠王是因为他和他那批手下,就好像钻洞打穴的老鼠一样,既无法阻挡,也无法消灭。许多人当面称他‘鼠王’,背地里都叫他臭老鼠。很多人想杀掉他这只鼠王,但天下似乎没有能杀掉他的杀手。他也和老鼠一样,是个极没有人缘的人。”

  刘玉茵若有所悟地颔首道:“师父,我明白了。”

  郝刚道:“你明白什么?”

  刘玉茵娇笑道:“因为我和怡音妹妹对他好,所以他送我们东西。”

  郝刚道:“大概是如此。有白眉鼠王相助,找老爷、夫人和你哥哥,可说是易如反掌。”

  霹雳一声,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初泰机望雨说道:“下雨了,鼠王那些兄弟这下可又添了麻烦。”

  郝刚颔首道:“初兄说的是。”两人说完,相顾莞尔。

  他二人不久前还在对鼠王崔福地提防万分,现在却关心起他的手下,故感觉好笑。

  ***

  一路无话,裴翔威和彭松仁在二十一日下午申时初,便到了离金陵不远的乌江镇,从此镇再沿江走数十里,就是金陵城对岸的浦口,从浦口渡江到下关,再行几里路,即是金陵城。

  彭松仁看路旁有座茶亭,说道:“快到地头了,别急,先歇会儿再说。”也不管裴翔威同不同意,迳自去叫了壶茶,两色点心,坐下休息。

  裴翔威不好一人先走,只得也走进茶亭,他坐着干等,不喝茶也不吃点心。

  彭松仁也不理他。

  一个老人在路旁拄杖慢行,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裴翔威看见,忙跑过去扶起,那老人跌伤脚,站立不住,靠在他身上,裴翔威方想细问,忽觉手握处感觉不对,一个七八十岁步履蹒跚的人,肌肉不可能充满弹性。

  他慌忙松手后退,老人右手一举,袖中飞出千百点银星,朝他头脸扑去。

  裴翔威疾抬左臂护住眼睛,右手本能地一拳击出,拳面离那人还有一尺之遥,那人便惨叫倒飞一丈。

  裴翔威感到头脸手臂一阵刺痛,中了千百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见针令他忆起一人——“镖雨神侯”,一股莫名的意念,驱使他上前查看那人的伤势。近前一看,那人已经毙命,皮肤上一颗颗水泡,像被烈火烧过一样,裴翔威睹状惊奇不已,心想:“这伤是我造成的?”伸手抹去那人脸上的易容药,看清不是镖雨神侯,心头更是难过,暗道:“我不是存心要杀死你的,对不起,很对不起!”他猜那人是为了报师仇而来,却失手死在他手里。

  彭松仁喊道:“喂,小子,后面啊!”

  裴翔威闻言旋转身,十个人朝他逼近,五个人空手,五个人使剑,他望剑思及一事,问道:“你们是死神山的人?”没有人回答。

  彭松仁喊道:“你这小子真啰嗦,人家要杀你,你不杀就走,跟他们穷扯什么!你脸上那些针还不弄掉,插着好看么?”

  裴翔威道:“前辈说得有理,晚辈这就走。”一纵跃过十人头顶跑了,他来到彭松仁面前,说道:“前辈,咱们快走!”

  彭松仁不应,盯着他的脸直瞧,裴翔威会意,运气将银针逼掉。

  彭松仁道:“这还差不多。”放下茶点钱,和他一齐离开。

  两人走出廿余丈,蓦然后面传来一声惨叫,两人回头望去,原来那十人追他二人不上,竟拿一名碍路的樵夫出气,将之打死。

  彭松仁大怒,吼道:“这种败类,留之何用!”返身冲去。

  ▼第十七章

  裴翔威脚上发劲,双掌力拍,抢在头里,先他一步冲到,一拳一脚,登时解决了两个。

  彭松仁到时,鼻中“哼”一声,好像在怪他抢功劳。彭松仁也一拳一脚,放倒了两个,而且落招处和裴翔威一般无二,似乎要和他比赛。他瞧得一时呆住,执住一人的领口,没有出招。

  彭松仁瞪他一眼,叱道:“看什么!”闪电探手,也执住一人领口,但立刻一拳打在那人小腹上,裴翔威一摆头,也一拳打向小腹,那两人几乎同时断气。

  余人不退,依旧扑上拼杀,彭松仁和裴翔威平均分摊,一下子便解决掉了。

  裴翔威到邻近农家借铁锹,挖坑掩埋尸体,彭松仁看得不耐烦,一把推开他,叫道:“那这么麻烦!”

  掌风发出,不几掌便打出一个大坑,随手将死尸丢进,要丢樵夫的尸体时,裴翔威伸手抄起,说道:“他不一样,不可以跟他们埋在一起。”另挖一坑,把樵夫葬了。

  彭松仁觉得啼笑皆非,只好由他去。

  两人再上路前行,彭松仁看他闷闷不乐,知道这个小伙子是为了死去的樵夫耿耿于怀,便道:“小子,不要再想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再想也是无用。下次你碰到该杀之人,马上杀了,绝不可留情,知道吗?”

  裴翔威苦笑道:“是,晚辈记下了。可是……,前辈,这么一来,不是让人没有改过迁善的机会了?”

  彭松仁怪眼一瞪,道:“你这小子怎么搞的,你在胡思些什么?老夫我看你的心早飞到那个女孩的身上喽!你不会依情节轻重来判断应如何处置?真笨!”

  裴翔威道:“是!”

  彭松仁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该把心思放在女子身上,我们必须好好的闯一番事业才对!”裴翔威没应声。

  彭松仁不悦地道:“怎么,难道老夫说的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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