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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毕、明二人互视一眼,心中都做同样的念头:“拼着给堂主责罚,也要和他说我们已来。”

  二人方欲现身,一掌搭上肩头,一个再熟悉没有的声音说道:“你二人要违抗我的命令吗?”

  二人闻声大惊,暗呼:“堂主!”

  初泰机招手叫他们跟来,三人来到附近的巷衖,赫然度非大师和郝刚也在,毕、明二人上前行礼。初泰机倚墙闭目似是有所等待,他二人看堂主不责备,心下更是不安。

  须臾,巷口一人轻步快奔而来,初泰机睁眼,从她手中接过一白色木条,木条成箭状,箭头部份漆成血红,初泰机颔首道:“胡总管是好胆量!”

  他叫刘玉茵问人要来胡坚雄叫他们安置的标示,一看果然是“血箭牌”。血箭牌的箭头染红漆,表示飞雕受伤,遇到强敌,要神雕堂弟兄不可冒率救援,免得造成更大伤亡。

  初泰机将血箭牌的意义解释给度非、郝、刘三人知道,再道:“胡总管四散此牌,看来他不知金分堂主已死,更不知我已朝此地赶来。”

  郝刚颔首道:“他似乎纯为敌人布下的饵。”

  毕、明二入这才明白堂主疑心胡坚雄是敌方的人,故而叫他们只可在暗中窥探。

  初泰机道:“快三更了,我想他们派来刺探动静的人也该来了,请大师、郝兄相助在下一臂之力。”

  度非、郝刚点头答应。

  初泰机带刘玉茵同行,脚程受影响,速度慢了些,途中遇上随后出发的度非、郝刚,四人便相携同来。

  刘玉茵道:“初伯伯,那我呢?”

  初泰机微笑道:“你是我外孙的宝贝,老夫可不能让你有点闪失。”

  刘玉茵娇羞垂首,心里甜滋滋的,幸好夜色甚浓,遮掩了几分羞涩。

  初泰机又道:“这样好了,你找个地方隐避起来,见到有人被我们追赶,你就用暗器阻他一下。”他对毕、明二人打个手势,便和度非、郝刚上屋依计行事。刘玉茵也在分堂附近找了棵角度、地点良好、枝叶茂盛的树藏了起来,毕、明二人就近护翼。

  三更正,果有七个蒙面人往此来,跃进分堂内潜行藏伏,一举一动,全落入群雄眼中。

  初泰机发现他们身手不弱,和自己手下的护法相捋,不觉奇怪对方如何有如此多高手,他确信对方必有更厉害的人物,不然怎能在几天之内挑掉他一个分堂,并且对方似乎极清楚他的实力,初泰机想道:“是谁出卖了我们?”

  在离开汉阳分堂之前,初泰机和铁龙帮主钱夺先密谈,即是向他请教此事,钱夺先所知也非常有限,仅知在初泰机离开洛阳不久,便有讯息告知他们一行将从南阳乘船经汉水到长江,连他们上船的时间几乎都料准无差。初泰机立刻飞鸽传书给洛阳总堂的管事方子俊,令他马上着手调查掌理车马杂夫的鲁管事,和那日载送他们一行的车夫,以及南阳分舵主管后野,但来去路途遥远,消息不可能在一两天内便传来。

  那七人一直等到东方透出天光,才无声无息的离开。

  初泰机原本想捉一两个来拷问,为防打草惊蛇,才没这么做,他打个手势,度非、郝刚会意,三人紧蹑其后跟踪,刘玉茵揣摩他们的动作,已明其意,也一起远远的跟了下去。

  七个蒙面人藏头缩尾,东闪西避,防范有人跟踪,但在初泰机、度非、郝刚三个一流高手面前,怎么甩脱的掉?他们跃入一间客栈,各自回房休息,教他三人好生失望。

  度非道:“在此等候下去也是无益,我们先回去再说罢!”

  初泰机沉吟不语,好一会才道:“请两位在这儿稍待。”跃入客栈。他伤势大好,身法速度恢复往昔,轻轻松松的便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其中一人的房间。

  好一会儿,他才出来,说道:“我们走罢!”会齐刘、毕、明三人,一齐离开。

  ***

  二十号的中午,裴翔威在昏迷两日之后,悠悠醒转,一醒来即发觉冷得要命,好像置身于寒泉冰窟之中,冷得他浑身打颤,牙齿捉对儿厮打,窗外金光灿烂,明明是六月溽暑天气,怎会冷得这么厉害?肌肤一片麻木,根本就是受冻的关系,只是他弄不懂怎么会如此,周身似乎唯有丹田和心口两处是温热的,但和全身比起来,那不过是沧海一粟。

  彭松仁坐在一旁,两眼盯视他许久,才开口说道:“你没死,很好,你觉得怎么样?”

  裴翔威这才知道他在一旁,道:“我……格格,冷得……格格……要……要命!”他话里夹着牙齿碰撞的声音。

  彭松仁笑道:“你还能说话,很好,省了老夫好多麻烦,你赶紧运功化掉身上的寒气,快点!”

  裴翔威无暇去问、去分析,闭目吐纳运功,催动太虚神功的阳和内劲化消寒气。

  说也奇怪,太虚神功所到之处,好像浇了一道热泉在雪上,冰雪消融化水,和热泉混于一道,愈来愈多,而温度不见减低,那些寒气和太虚神功融和消失,裴翔威的内力也一点一滴增强增厚,从一条涓涓小河变成滔滔大江。

  一个时辰后,充塞于体内的阴寒内息全数收为己有,裴翔威才从浑然忘我之境回过神,他猛然跳下地,向彭松仁拜倒,说道:“多谢前辈成全,晚辈没齿难忘,晚辈不知该如何报答前辈……”他此时方才大梦初醒,明白彭松仁是为了提高他的功力才带他至此处,思及当初误会他而在肚子里咒骂,甚至还曾赌誓要与之算账,不由惭愧得无地自容,一张脸通红滚热。

  彭松仁瞧他模样,心里已猜到了七八分,摆手道:“你起来!”一股内劲无形无影的发出,朝他托去,没想到竟没托动他半分,心下骇异,心想:“井深那家伙的冷月气功虽然厉害,可是注入这小子体内的只有一半,怎么会变得这样强?有机会老夫倒要试试。”内劲加强二成,又朝裴翔威托去。

  彭松仁这次用上了四成劲,裴翔威体内内息相应,他发觉有内劲托动,忙放松全身,让彭松仁将他托起。

  彭松仁站起身道:“今天已二十了,我们必须赶紧出发,否则无法及时赶到金陵。”随手把一个小包袱丢过去,自己也拿了一个,说道:“这里头是干粮,好好带着。”开门疾行。

  裴翔威一听距金陵之约只剩一天多,急惶惶的发足疾奔,一个不留神,撞垮了半边房门,他想不到自己的功力变得这么深厚,心里好高兴,可是撞坏了人家的屋子怎么办?

  彭松仁不见他跟来,回头来找,看他愣在屋子前出神,一眼瞥见垮了半边的房门,举掌一拍裴翔威,叱道:“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屋子撞坏了有什么要紧。”拉着他便走。

  裴翔威走到庄门,忽然顿足不前,彭松仁没扯动他,心下也自惊异,刚才拍他脑袋时,手掌被他自动相抗的内力弹了一下,知他现在的功力已不在自己之下,不像以前可以强拉得动的。

  彭松仁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怎么,你要跟老夫比功夫?”

  裴翔威摇首道:“晚辈不敢,晚辈是想向输内力给晚辈的前辈道谢。”

  彭松仁道:“哦,是这样的,其实你也不用谢他,你和他谁也不欠谁。赶路要紧,路上老夫再跟你说个清楚,免得你这小子连睡觉上茅房也在想,快走!”

  裴翔威也极思念外公等人,听他这么说,便不再想此事。

  彭松仁嫌船行太慢,过了汉水即舍水路走陆路,展开轻功飞驰,两人内力深厚,一发起劲,其奔行之速疾逾奔马,两条淡淡人影在阡陌野道上,不停足地急赶。

  是夜,两人在大别山中寻了处山涧,进餐休息。

  彭松仁告诉他,并氏昆仲是黑道中有名的冰雪双煞,以一身怪异的冷月气功及驱日掌名动江湖,中者血液冻结而死,他二人手段残忍,独来独往,可是却又喜欢劫富济贫,解囊救厄,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彭松仁救了他兄弟二人,此后并氏兄弟听他规劝,洗手归隐,过了十几年的平静日子。一个多月前,他兄弟二人出游散心,碰上仇家大打出手,将对方杀了,可是老二井深中了一记重手,导致内息错乱,失去控制,其兄井高练的是同一种内功,帮不上手,而他兄弟二人又不肯邀彭松仁相助,就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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