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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屯道:“今日我便告诉你我的姓名,老夫复姓司徒,单名一个屯字。我六师弟姓名叫初泰机,你要牢牢记住。明日起老夫传你本门的轻功,希望你用心学,日后你利用轻功代我报仇,我二师弟泉下有知必十分欢喜。在人前你绝不可提到我的名字。明天你要记得来。”

  裴翔威点首答应。

  次日,司徒屯口授神雕堂的轻功身法秘诀,一共有四种,都要裴翔威死背硬记。司徒屯传到第二个轻功秘诀时,已是二更末了。司徒屯苍老的脸突然扭曲,双掌紧握,牙关紧咬,额头爆出一颗颗黄豆大的汗珠,口中因忍受痛苦而发出呻吟。

  裴翔威明白他的内伤又发作了,望着他痛苦的样子,裴翔威更加同情他的遭遇。

  司徒屯待痛苦稍息,勉力说道:“你先回去,明天……明天再来……再来学,走……走,走!”裴翔威见他执意要自己离开,只好狠心离去。

  连续三个晚上,司徒屯每逢内伤发作,就立刻赶裴翔威离开,如此一来,裴翔威愈来愈对他同情,也就愈来愈厌恶初泰机。

  神雕堂的轻功身法独树一帜,一旦施展起来,施用者几乎是凌空飞翔,同在空中翱翔的老鹰大雕一样,只不过老鹰大雕是利用大自然中上升的热空气飘浮在空中,人不可能这么做,所以必须要施展轻功者发出掌风拳风打在物体上,利用反激回来的风劲托住施展者的身形。功力差的人就无法像功力高的人举重若轻,能从容的将身形稳在空中,功力愈低能学的神雕堂轻功也就愈少。因为神雕堂的轻功难,练成的人少,知道的人也少了。

  司徒屯嘱咐裴翔威道:“这四种轻功中比较难的几种,以你目前的功力最好别练,勉强练的话很可能会受伤,除此外,掌风拳风发出的声响会惊动你叔叔郝刚,于你于我都不好,望你慎之。”

  裴翔威听说会造成内伤,才压下一试的念头。

  司徒屯面露犹疑,好半晌才道:“你回去别忘了练功,过几日再来。”

  裴翔威从他的神色里,知道他在考虑着什么,却不便出口相询。

  十日后的会晤,裴翔威先问了一些练功遇到的问题,司徒屯一一答覆毕,决然说道:“你要达到第五重天的境界还必须花三年工夫,老夫决意助你一臂之力,让你早日向第六重天的境界探求。”招呼裴翔威背向自己盘坐,继续道:“待会我以内力助你打通经脉,你要放松全身引发体内合同老夫的内力运行,绝不可让内息发生流窜乱走的情形。注意了,老夫要开始了。”

  司徒屯的头顶冒起丝丝白气,双掌的肤色因内力的流转而忽青忽红。裴翔威则是左半身隐现青色,右半身隐现红色。

  司徒屯肤色的变化是太虚神功第五重天第五层的功力反应,裴翔威的则是第四重天第一层的反应变化。

  司徒屯将青色的左掌按在裴翔威的百会穴,红色的右掌按在裴翔威的背心穴。

  裴翔威感到头顶有股阴寒之气流入,背心则有股阳和之气进来,忙引动自己的内力和这两股内力会合。一刻钟后,裴翔威发觉体内的内力被司徒屯的内力鼓动得愈流愈快,就好像有一群马在经脉血管中奔驰,并且愈奔愈疾,而司徒屯的内力将这群马鞭策得渐渐加快速度,另外还在不停地赶一批马加入这群马里,令马匹数量不断地向上增加。再一刻钟,裴翔威感到体内如有万马奔腾,经脉血管就快爆开般,想控制内力是根本不可能的,他难受得想开口大叫,可是就同第一次练成太虚神功时一样,空自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又过一阵子,他体内的内力突然之间平静无声,裴翔威才想松口气,一道又寒又热的内息自丹田冲上脑部,裴翔威只听到耳中“轰”的一声巨响便失去了知觉。

  一个更次后,方才清醒过来。

  裴翔威想向司徒屯道谢相助之情,这才发现司徒屯苍老了许多,他不明白为何会这样,裴翔威欲要询问,司徒屯已疲乏无比的说道:“孩子,你不用奇怪,这是正常现象。老夫已将我身上的内力输入你体内,我已经没有武功了。”

  裴翔威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功力增强了许多,微微一动,内力便汹涌而起。

  他知道司徒屯牺牲了自己,心里好生过意不去,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何苦如此?”

  司徒屯摇首笑道:“老夫不这么做,你如何能替老夫报此大仇?别多说了。目下你的太虚神功已有第六重天第一层的功力,不过短时间之内还看不出来,希望你善自珍惜,不要白白糟蹋了。这布囊里有剩下的血阳丹和青霜丹,还有一瓶老夫炼制的解毒丹。血阳丹和青霜丹除了练功可用外,还可以用来疗治内伤。”

  裴翔威两手连摇道:“不可,我已受了你许多好处,不能也不该再接受你的丹药,至于太虚神功晚辈会好好练的。”

  这是裴翔威和司徒屯学武功以来,第一次自称晚辈。

  司徒屯没有立即表示什么,他先把布囊在身旁放好,伸手在床头的暗格里取出几样东西,他指着一支三尺半长、手掌宽的黑色腰带道:“这是把缅刀,平常缠在腰上当腰带,用时握住此处按开机扣。”再指着一支银白色,寸圆直径,一尺半长的钢管道:“按这个机簧,里头会再跑出一支尺长钢管,可以当短棒使。再按这个机簧,前头会多出一截半尺多长的剑尖,可以当短枪使。第一个机簧不按,握紧旋开这头,再按第二个机簧,可以抽出一柄细剑。”司徒屯旋动握柄,抽出一柄宽仅指半的三尺青锋。

  司徒屯道:“这柄如意剑虽不是什么切金断玉的神兵利器,但也是柄千锤百炼的好剑,它跟了老夫几十年,老夫对它是珍惜无比,希望你也能好好爱惜它。”

  裴翔威道:“晚辈会小心的。”

  司徒屯满意的笑容横溢。

  司徒屯道:“可惜老夫的掌门金令被我六师弟拿走了,如果能交给你,你办事会更方便。唉,老夫累了,老夫要走了,这几样东西你都留着吧!”

  裴翔威听他语意中隐含死意,问道:“什么?你要……为什么?”

  司徒屯嘴角含笑躺下,拉被盖好状似休息,躺下不久,唇边流出一点血。

  裴翔威伸指探他呼吸,又探他脉搏,肯定他已死去。裴翔威悲从中来,好想大哭,却又怕惊动他人,故而强自抑制。

  司徒屯虽对他严厉,可是是为了他能把武功早日练好才那么做的,他明白了这些后,心中如何会好过?他真希望司徒屯的死是假的。

  裴翔威对着司徒屯的尸体发呆好久,连油灯燃熄了也不知道,几声猫叫才令他自幻境里醒来。

  敲更的梆子响了数下,他喃喃自语道:“四更天了。”说着叹了口气,神色似苍老许多。

  裴翔威了无睡意,对着司徒屯的尸体静候天亮。

  熹微初露,裴翔威马上拿着司徒屯送的东西去找叔叔郝刚,在他内心深处觉得不该对敬爱的人有所隐瞒。

  郝刚才起身漱洗,裴翔威急燥的拍门唤道:“叔叔,您请开门,叔叔!”

  郝刚放下面巾过去打开房门,方想问知所以,裴翔威已将手中的东西捧到面前,道:“叔叔,阿屯伯死了,他死了!他送给我这些后死了!”

  郝刚听他这么说,心里猜知了个大概,抬手示意他不要激动,道:“阿屯死了?人年纪大了一定会死的,你如此激动可能使他活回来?读了那么多书,你应该明白这点才是呀!”说话时,瞧也不瞧一眼裴翔威手中捧的东西。

  裴翔威道:“叔叔教训得是,侄儿知错了。可是……叔叔,阿屯伯他给我的这些……”

  郝刚打断他的话,手掌轻拍裴翔威肩头,道:“叔叔我知道阿屯他生前对你很好,我会请你义父好生安葬他的。丈夫一言,快马一鞭,你答应了人家的事可别忘了。”说完,即着衣出去,留下怔立在原地的裴翔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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