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鈴半劍(69)_諸葛青雲

六九

　　▼第二十一章

　　申一醉何等目力？一看便已猜出這面帶愁容的白衣少女，便是自己老兄弟公孫玉的心上人卞靈筠，生怕她得知公孫玉傷勢太重，因而流露痕跡，遂向六詔神君怪笑幾聲說道：「万俟午你這殘廢魔頭，儘管放心，申一醉這回到純陽宮中，不是找你打架，我有要事相商，不願有其他任何外人在側！」

　　六詔神君万俟午知道這位辣手神魔申一醉，向與自己一樣狂傲，如今竟會有事相商？不由也向他懷抱中，被點了暈穴，昏迷不醒的公孫玉，看了幾眼！

　　申一醉狂笑說道：「老殘廢，看些甚麼？你天不怕地不怕，難道還會怕我手中這昏迷不醒之人？『流音水榭』何在？趕快帶路！」

　　六詔神君万俟午，向來作威作福，無異君王！但卻被這位辣手神魔的一派命令口吻弄得啼笑皆非，轉身對卞靈筠、秦靈萼、魏靈莎、褚靈珊四女說道：「你們且自巡視宮中，並傳命下去，不奉我金鐘三響相召，任何人不准妄入『流音水榭』！」

　　卞靈筠眼看玉哥哥似乎氣息全無地，被辣手神魔申一醉抱在懷中，自然莫明其妙？芳心之內，雖焦急不堪，但因六詔神君，御下素嚴，尤其當著外人，命令一下，不容絲毫違抗，只得與秦靈萼等，一齊恭身領命！

　　六詔神君万俟午向申一醉微一點頭，寒鐵寶杖「叮」然一響，便向那座紅色鼎形樓閣的四南方，飄出數丈！

　　申一醉隨後騰身，經過兩重轉折，面前居然一片清波，約有三四畝方圓，池水中央，用翠竹為體，五色鳥毛作蓋，建有一座並不太寬，但也不太小的水榭！

　　六詔神君寒鐵寶杖點地，用他獨步當今的「節節登高凌虛步法」，再轉化「神龍渡海」，飄上水榭，申一醉則施展他那獨創精研的「神魔三式」，與六詔神君万俟午，同時在水榭之上落足。

　　六詔神君嘆武林人物，不論何等高明，好勝之心，大都難混！這位辣手神魔，分明業已自稱這次來到純陽宮中，不是找自己打架，卻仍然要在這縱進水閣之上，暗含不肯後人的較量之意！

　　讓客就坐，六詔神君万俟午，向申一醉說道：「老醉鬼，我們都是差不多的性情，乾脆不必多繞彎子，你且開門見山的說說此來用意！」

　　申一醉哈哈笑道：「老殘廢雖然凶惡無倫，到底不像一般江湖下流賊寇的那等婆婆媽媽，拖泥帶水！」

　　說到此處，一指放在軟榻上的公孫玉又道：「這是我的一位忘年之交，因身受重傷，雖獲不世靈藥，仍非你用『純陽真解』，與我的『先天混元氣』，配合施為，才能恢復一身武學，了他一樁多年心願。」

　　六詔神君万俟午真想不到申一醉是把這一位藍衫少年，帶來求自己治病，不由搖頭大笑說道：「万俟午向來不受人恩惠，但也不施惠於人，老醉鬼，你這趟純陽宮，算是白來，恕我有方尊命！」

　　辣手神魔申一醉，見六詔神君不肯相助，遂怪笑連聲說道：「老殘廢，是不是我老醉鬼的面子不夠？」

　　六詔神君看他一眼笑道：「要談到面子，當世之中，恐怕沒有再大得過『黑衣無影辣手神魔之人』！但万俟午話已言明，我生平就是不受人恩，不施人惠！」

　　申一醉拊掌大笑說道：「老殘廢你說得只對了一半，當世以內，雖然找不出比我老醉鬼面子更大之人，但這世界以外，卻不見得沒有？」

　　六詔神君万俟午不曾聽出申一醉話中含意，正在暗想，自己怎的想不起還有比「黑衣無影辣手神魔」名望更高之人？申一醉又已手指公孫玉笑道：「老殘廢，你認不認得我這位忘年小友？」

　　六詔神君聽出申一醉話中有話，重行凝注打量公孫玉半晌，搖頭答道：「万俟午不識此人，他姓甚名誰！是那一派門戶中的弟子？」

　　辣手神魔申一醉用一種極具挑逗諷刺意味的神態，怪笑連連說道：「他是你的要命魔星！他是你的追魂惡鬼！我方才所說他渴想了卻的一樁平生大願，就是要把你這老殘廢剉骨揚灰，挖心剖腹！」

　　六詔神君万俟午涵養再好，也被這位辣手神魔罵得怫然說道：「老醉鬼，你不要對万俟午過分驕狂無禮．倘若再不把這藍衫少年的姓名來歷說出，我便一掌把他震死在『流音水榭』之中的軟榻之上！」

　　申一醉大笑而起，在公孫玉貼身處取出元修道長的半支斷劍，暨六詔神君留在元真道長道袍下襬之上的一枚攝魂金鈴，一齊托在掌中，向万俟午面色一整說道：「万俟午，你認不認識這令你觸目驚心的『半劍一鈴』？」

　　六詔神君万俟午這時才恍然大悟的詫聲問道：「他叫公孫玉？是天南三劍的末傳弟子？」

　　申一醉點頭說道：「你猜得一點不錯，除了是他，別人身邊怎會再有這『半劍一鈴』？他如今功力毫無，昏迷不醒，你趕緊把他一掌震死，免得老醉鬼把他帶到別處，找人治好內傷，恢復神功，成為你的未來隱患！」

　　六詔神君万俟午眼皮一翻說道：「帶到別處找人治傷？難道當世之中，還有人強得過万俟午的『純陽真解』？」

　　申一醉知道這高傲魔頭，業已上鉤，故意詫然問道：「純陽真解再高，又有何用？你不是生平不受人恩，也不願施人以惠麼？」

　　六詔神君万俟午手指申一醉罵道：「老醉鬼，你在那裏學來這一套花樣？倘若你一進純陽宮時，就說明這公孫玉的姓名來歷，万俟午早就點頭！天南三劍雖在括蒼山綠雲谷，賭輸自盡，但他們的胸襟武學，確實不凡，万俟午早就想看看元修道長臨終囑咐，將『半劍一鈴』交付的末傳弟子公孫玉，是怎樣的一位後起之秀？如何既然相逢，我何吝於略耗真氣，助他恢復功力？」

　　說到此處，向軟榻上昏迷不醒的公孫玉看了一眼，又對申一醉問道：「老醉鬼，他是受了何種內傷？要怎樣療活？你定已知曉，快點說將出來，免得我再替他察脈搜經，多費手續！」

　　申一醉遂將公孫玉三度重傷，暨自己餵他服食了一隻何首烏之事，略述一遍，眼望六詔神君，怪笑連聲說道：「替他療治之法，是我用『先天混元氣』催動何首烏靈藥藥力，到達一處經脈穴道，你便立以『純陽真解』，替他打通……」

　　六詔神君万俟午不等申一醉話完，便即冷笑說道：「這樣倒好，何首烏藥力周身流轉，奇經八脈，及全身百穴皆通，他不但武功立時恢復，連真氣內力方面，也比未傷以前，增強倍許！」

　　辣手神魔申一醉點頭說道：「你講得一點不錯，這公孫玉學會了我的『天星掌』、伏魔老尼的『青蓮劍』，以及他本門的『無極氣功』、『天南劍法』！神功一復，真力再增，豈不是你的要命魔星？追魂惡鬼！」

　　六詔神君万俟午長眉雙揚，鼻中「哼」了一聲，申一醉又繼續說道：「所以我方才勸你趁他武功全失，昏迷不醒之際，輕輕來上一記『純陽真解』，豈不免得你十載之間？終日在這純陽宮中，提心吊膽！」

　　六詔神君万俟午，眼望辣手神魔申一醉冷冷說道：「老醉鬼，你不必多費這些淺薄口舌，万俟午豈是僅憑言詞，便能打動之人？光憑這公孫玉身畔的『半劍一鈴』，我已義不容辭，何況你又告知我，他身懷各家絕藝，万俟午越發甘心助他恢復神功，增益真力，而使彼此極公平的，來一次泣鬼驚神決鬥！」

　　話音到此略頓，目光再度掃視公孫玉，向那位辣手神魔申一醉皺眉說道：「但在你以『先天混元氣』，催動藥力，流轉周身，等我替他打通經脈之時，万俟午極易藏奸，只要對他奇經八脈的任何一處經脈，略下毒手，他人決難發覺，我卻可在異日他來純陽宮赴約，彼此交手之際，輕輕易易地，把他一掌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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