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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自己與玉哥哥一盟在地,義重情深,不管他是生是死?也應該一闖純陽宮,會會六詔神君万俟午,若能仗精妙劍法,及兩柄仙兵,除卻這武林中人人側目的極惡魔君,也總算在人情上、道義上,對玉哥哥有了交代。

  主意既定,戴天仇遂尋思怎樣下手?才比較容易如願!

  想來想去,竟想到那位容貌生得與自己一般無二的卞靈筠身上,不由面含得意微笑的一躍而起!

  戴天仇根據自己所曾經注意卞靈筠的衣服式樣,跪到六詔山外,左近的市鎮之中,用白羅照樣縫製了一身,便恢復女裝,肩插「盤螭劍」,把「靈龍匕」藏在腰間,再度往六詔神君万俟午所居的純陽谷方向馳去。

  剛到上次與卞靈筠相互傾談的幽谷谷口,便聽得一聲極難聽的陰笑,自純陽谷方面轉出,一個五十來歲身著黃衫的儒生打扮之人。

  戴天仇打量此人鷹鼻鷂眼,薄唇削腮,不但相貌極其陰鷙,連目光也流露一種凶毒驕狂之色,知道決非善良!但心中忽又懷疑,因聽說純陽宮內,除六詔神君万俟午一個男子以外,全屬女徒,這黃衫儒生怎會自由自在,毫無顧忌地由宮內轉出?

  她這裏尋思未已,黃衫儒生卻堆起一臉邪惡笑容叫道:「卞姑娘,純陽宮內,艷絕人間,怎的就是你一人不會享受?前日你對我太不客氣,難道憑我狼心秀士這點名頭,還辱沒了你?」

  戴天仇聽對方報名「狼心秀士」,知道這就是當代武林十大高人中,有名凶魔之一!風聞他與「獨臂豺人」形影不離。正待套問,獨臂豺人是否也在此間?但轉念一想,對方既誤認自己是卞靈筠,如此一問,豈非自露馬腳?

  而且聽他口風,似對卞靈筠垂涎,並曾受斥拒,自己反正打算要把這純陽宮,攪它個天翻地覆,何不將機就計?

  光除去這狼心秀士,也代卞靈筠姊姊,出卻一口惡氣!

  戴天仇主意打定,秀眉雙剔,殺意已生,故作不屑地瞪了狼心秀士一眼,突展輕功,柳腰微擺,自他身旁一閃而過!

  並因料定對方可能追來,根本不動肩頭的「盤螭劍」,只把「靈龍匕」準備停當,耳力專注後方,聽取狼心秀士動靜!

  狼心秀士果然色迷心竅,他不但不以戴天仇眉蘊殺氣,面罩嚴霜為意,反而覺得美人含嗔,風韻更絕,一面縱身趕過,一面笑道:「卞姑娘,何必如此避我?你師傅正在入定,宮中反正無事,且陪我談上幾句,保證絕不輕薄如……」

  一個「何」字,尚未出口,戴天仇嬌軀候轉,一柄毫無精光,極不起眼的短劍,業已隱挾勁風,當頭劈下。

  狼心秀士一來因為自己是六詔神君貴客,絕料不到万俟午門下弟子會翻臉傷人?二來戴天仇身懷雙劍,一劍插在肩頭,根本未動,居然會有另一劍劈下,太已出人意外!三來雙方身在凌空,倉促之間,再好的身法,躲避亦難,所以狼心秀士只得功貫左臂,想從側面格開劍鋒,然後再喝問對方,何以啞口無聲的便對師門尊長,下此毒手!

  那知戴天仇所用這柄黯然無光的短短小劍,竟是武林中人人渴羨,但絕跡江湖已達百年,鋒芒之利,蓋世無雙的「靈龍匕」!

  所以戴天仇玉腕沉處,只聽得狼心秀士一聲慘嗥,血雨飛灑半空,左手自肘以下,便已應劍而落!

  戴天仇既然得手,怎肯容人?跟手灑出漫天劍花,飛罩狼心秀士。

  一招之中,含有少林「達摩神劍」、點蒼「迴風舞柳」,以及公孫玉「天南無極劍法」的多種精奧。

  狼心秀士功力雖高,但重傷之下,既需運氣止血,又驚於戴天仇攻勢之敏捷詭辣,精妙無儔,自然無法還攻,勉強偏頭向右飄身,那條斷了半截的左臂,卻又吃戴天仇的「靈龍匕」,生生齊肩劈下!

  二度慘嗥又起,這位名列當今武林十大高人之一的狼心秀士,因驟然以下,連受重傷,一條左臂,分兩次斷落在地,居然不敢再與戴天仇糾纏,帶著淋淋鮮血,便往純陽宮中逃去。

  戴天仇心想一不做二不休,無論如何先把這淫惡魔頭,斬在劍下,也算不虛此行,為武林之中,除去一個大害。

  但她那知狼心秀士所發兩聲慘嗥,是以真氣傳聲、向獨臂豺人求援,此時業已驚動純陽宮中諸人,六詔神君万俟午瞬刻即至!

  狼心秀士前逃,戴天仇後追,剛剛追到純陽宮最西面一幢白色精舍之處,眼前倏然白影連飄,飄出五人卓立當地,狼心秀士與戴天仇,遂一齊止步!

  這五人出現得太巧,但也太怪,巧的是秦靈萼卞靈筠二女,恰恰不在其中,怪的是向與狼心秀士形影不離,而狼心秀士待以慘嗥為號,向他求援的獨臂豺人,也復不在其內!

  魏靈莎、許靈芬、史靈珂、褚靈珊四女,垂手侍立兩邊,當中站的,便是那位身披五色鮫鮹所織短衣,用兩隻寒鐵寶杖技地,號稱當世第一魔頭,威震八荒的六詔神君万俟午!

  六詔神君及身旁四女,也把手執「靈龍匕」,身穿仿製白色羅衣的戴天仇,當作了卞靈筠,看這情形,狼心秀士的一條左臂,分明是斷在卞靈筠劍下,所以師徒五人,面上全是一片詫異神色。

  狼心秀士趁這機會,回手向自己肩頭上,先點了一下,然後掏出一把金創妙藥,按在傷口,對著六詔神君,忿然叫道:「万俟神君,令徒目無尊長,太已厲……」

  六詔神君不等狼心秀士話完,便把雙眉一挑,冷然答道:「卞靈筠雖然平素得我溺愛,但六詔門下,規戒最嚴,不容絲毫逾越!吾兄請說出她犯上因由,万俟午立將逆徒毀在寒鐵寶杖之下,以作謝罪就是!」

  狼心秀士因此事曲在自己,更想不到六詔神君開門見山的劈口就問,所以倉卒之間,竟然把臉上窘得通紅,而囁囁嚅嚅地,無以為答!

  六詔神君一看狼心秀士這等窘狀,心頭便已雪亮,對著站在較遠的戴天仇說道:「筠兒不要怕,你把此事經過,從實說來,倘若情虧理屈,則不必等我動手,可即自己飲劍,以正門規!但若錯屬對方,慢說你只砍下了你狼心秀士老前輩的一隻左手,就是斫下辣手神魔申一醉的項上人頭,都有師傅替你擔戴!」

  狼心秀士聽完六詔神君万俟午的這一番話,不由心頭暗罵這魔頭表面說得冠冕堂皇,其實仍對卞靈筠袒護已極!萬一雙方因此變臉,自己本來就遠非万俟午對手,如今又復失去一臂,豈非要吃大虧?怎的老搭檔獨臂豺人,偏偏在這緊要關頭走開,不見來到。

  但戴天仇在這種情形以下,同樣感覺為難,無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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