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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她雖然未與慕容剛直通款曲,但就這樣的輕輕一瞥,淡淡數語,卻暗中傳送脈脈真情!鐵膽書生固然領略得到,喜心翻倒!但對席所坐的「毒心玉麟」傅君平,何嘗不已看出端倪?只氣得醋火中燒,鋼牙亂挫,臉上都成了鐵青顏色!

  「勾魂彩鳳」鮑三春,見他這等神情,邪媚怪笑一聲,傅君平才滿面悻悻之色的,怫然起立說道:「是非二字,本難論斷,誰也自居光明磊落,而認為對方是卑鄙小人!我們還是以強弱定曲直,擂台一會,來得乾脆!」

  「玄龜羽士」宋三清見嚴凝素已到,妙法神尼卻未現身,也覺得免得夜長夢多,越快解決越好!遂也接口說道:「各位來我翠竹山莊主旨,無非印證武學,了斷恩仇,徒事虛言,無補實際,宋三清恭請諸位,後莊一會!」

  「鐵膽書生」慕容剛、「天香玉鳳」嚴凝素及群俠方起立舉步,「展翅金鵬」顧清卻斷喝一聲:「且慢!」提起那包內被慕容剛點了穴道的「黑衣勾魂」刁潛的長大包裹,輕輕放在席前地上,對玄龜羽士笑道:「這是我等奉敬一件足以證實貴寨磊落光明的禮物,宋令主收下之後,再往後莊過手不遲!」

  「玄龜羽士」宋三清知道這包裹以內,定是使自己極其難堪之物,但眾目睽睽,又不能不理,遂朝胡震武略使眼色,胡震武會意走過,一解包裹,便知其中是人,但還未想到那黑白勾魂刁家兄弟身上!

  這時「黑衣勾魂」刁潛因被綁得太久,雖然顧清替他留有氣洞,但也只剩奄奄一息!

  宋三清一見這包裹之內,竟是那「黑衣勾魂」刁潛,知道刁潤定也遭受不幸,人家赴會拜山之時,自己這面居然有人在翠竹山莊附近加以暗算,又被對方擒來,委實無法解釋,兇心一起,為了顧全顏面,竟向胡震武喝道:「二弟!這是本寨中惡行甚大的叛寨之人,我曾傳玄龜旗令,擒他治罪!如今被慕容大俠等送來,再好沒有,還不趕快代我正以寨規,等些什麼?」

  胡震武聞言也覺得事情逼得只有如此處置,右掌微沉,開碑掌力一發,那位「黑衣勾魂」刁潛,立時嘴角微溢黑血,便告斃命!

  宋三清不等慕容剛這邊有人發話挖苦,先行抱拳一揖說道:「多承諸位,代本寨擒回叛徒,宋三清先行致謝,並為各位大俠引路,擂台一會!」

  群俠知道他們理屈詞窮,急於倚仗武力動手,遂含笑起立,魚貫而出!

  慕容剛、呂崇文與嚴凝素三人,走在最後,到得堂口之時,呂崇文故意搶先兩步,讓慕容剛與嚴凝素又交換了無限深情的含笑一瞥!

  到得玄龜堂後,璿璣竹陣之前,雙方各分賓主在東西兩座看台以上坐定,「玄龜羽士」宋三清打量慕容剛這邊,除了先來的八人以外,加上裴叔儻父女,及最後趕到的「天香玉鳳」嚴凝素,共計十一人之中,至少有四、五人,是一等一的好手,自己方才訂以七陣賭輸贏,如今面臨對敵之時,調派人選,必須慎重,尤其是這第一陣,既不能挫了銳氣,又不便上來就以四靈令主等主腦出場,煞是難處!

  目光一瞥歐陽智,歐陽智這次卻似有失軍師職守,不願獻策,偏頭他視,未加理會。

  宋三清正在躊躇,對台上的小俠呂崇文,業已卓立台口,朗聲笑道:「我們既然已到此處,還文縐縐的等些什麼?你們四靈寨中,不是自詡藏龍臥虎,好手如雲麼?倘著真派不出人來,我便先尋胡震武老賊,一算當年皋蘭舊債!」

  「單掌開碑」胡震武聽呂崇文一上來便向自己叫陣,心中雖然有點怯敵,但眾目睽睽之下,不能退縮,方待起身應答,突然耳邊響起一聲極為宏亮的佛號道:「阿彌陀佛!呂小施主且莫逞強,貧僧萬里遠來,先要會你一會!」

  那位西域「四佛十三僧」中的離垢大師,站起身形,向胡震武合掌為禮說道:「胡令主,請恕貧僧狂妄,我要先接一場!」

  話完,僧袍一展,半空中宛如飄起一團黃雲,直向相隔四、五丈遠的擂台之上飛去!

  離垢大師這一自動出手,「玄龜羽士」宋三清不禁笑顏逐開,因為不但早已看出這位離垢大師是把極硬好手,並還可以就此窺察對方實力,徐定應敵之策,以求在七陣之中得到勝利!

  呂崇文見離垢大師要與自己動手,知道定是為那柄青虹龜甲劍之事,方待縱身上台,身旁也響起一聲「阿彌陀佛!」那位「天龍劍客」陶萍的師父,少林高僧道惠禪師,含笑和聲說道:「呂小俠是今日主將,不必太早出手,讓我們三寶弟子,先親近親近。」

  呂崇文知道這位道惠禪師澹於名位,其實一身功力,除了嵩山掌教以外,在少林一派之中,再無人可以匹敵!遂含笑側身,道惠禪師也不像西域僧人那樣劍拔弩張,僧袍擺拂,步履從容的慢慢向擂台走去。

  「天香玉鳳」嚴凝素與慕容剛,在人前不好過分寒暄,但對那位裴玉霜姑娘,卻一見投緣,親熱已極!

  嚴凝素在隨意問答之中,發現裴玉霜不但美貌大方,武功甚好,並對呂崇文甚為投契,心中也覺高興,見道惠禪師業已上台會鬥離垢大師,遂回頭向呂小俠問道:「那黃衣僧人離垢的裝束身法,分明是西域一派,他們足跡久絕中原,無由結怨,怎的一上來便找你過手做甚?」

  呂崇文在嚴凝素身旁,含笑就座說道:「嚴姑姑大概還不知道,文兒在北天山絕壑之中,得了一把寶劍,名叫『青虹龜甲』,是昔年大漠神尼故物。但因大漠神尼仗此劍在北天山絕頂,劈死西域魔僧法元,西域一派,視為奇恥大辱,閉關苦練絕藝,如今聽說出了什麼『四佛十三僧』,要重進中原,尋找與大漠神尼有關之人及這青虹龜甲劍,以雪當年之恥!」

  「天香玉鳳」嚴凝素,聞言愕問道:「你那柄青虹龜甲劍呢?」

  呂崇文遂又把西門豹中途盜劍之事,細說一遍,嚴凝素聽完說道:「我師父妙法神尼,本是大漠神尼師妹,但因一位生平足跡不離大漠,一位也因事立誓,只在南海小潮音靜參佛法,不履中原,所以自離師門,即未見面,但師姊妹關係,仍然存在,西域一派,既欲找與大漠神尼有關之人,就應先往南海,怎的畏強欺弱?跑到此處橫生枝節則甚?」

  呂崇文劍眉雙剔,眼皮一抬,微笑說道:「嚴姑姑別替文兒攪事,你那句『畏強欺弱』,有點說得不對,你看文兒弱在何處?我上台把那西域和尚打跑好麼?」

  ▼三六 眼波銷魂

  嚴凝素向慕容剛嫣然一笑說道:「慕容兄!你看你這文侄脾氣傲得多麼可愛?」

  慕容剛正覺得這位心上人,昔年倜儻大方已極,但二度重逢,雖然眉語眼波,情意看來更為深切,表面上卻顯得見面生分,連一句話都沒有和自己說過!這一聽她借著呂崇文和自己說話,開口便是聽來令自己十分燙貼的「慕容兄」,高興之餘,卻弄得張口結舌,難以答話!

  原來慕容剛覺得這稱呼上面,為難已極,尤其是在眾人之前,人家大大方方的一聲「慕容兄」,甚為恰當!自己若稱以「素妹」,未免有點肉麻,若叫「嚴姑娘」或者「嚴女俠」又顯得太過生分,萬般無奈,窘得俊臉通紅,只得向嚴凝素含情一笑,避不作答。

  也拿呂崇文解圍,微帶嗔色說道:「文侄又犯你那傲慢之性,你是不弱,難道你還能強得過妙法神尼老前輩不成?你看台上情形,道惠禪師是當今少林一派中的數一數二高手,尚未能佔得那離垢大師半點便宜,可見西門豹諄諄囑咐,加以警戒的西域『四佛十三僧』,豈是好鬥的麼?」

  嚴凝素、呂崇文一齊回頭向台上看去,果然雙方較藝,已到勝負難判階段!

  原來道惠禪師慢慢走上擂台,向離垢大師單掌問訊,離垢大師也合掌答禮,皺眉說道:「貧僧與那呂崇文施主有一段因緣,亟須了斷,大師上下怎樣稱呼?何必代人出頭作甚?」

  道惠禪師微笑答道:「貧僧少林道惠,呂小俠與『單掌開碑』胡震武,有茹恨八年的殺母之仇,正欲互相了斷之時,大師上台插手,如今卻以同樣理由來責怪貧僧,倒要請教大師,你與呂小俠的那點間接因緣,就比人家殺母之仇來得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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