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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当诸葛澹兄妹率领洞庭二十八寨所有高手赶抵“艳阳楼”之际,独孤钰已不知去向,入目只是“华山二翁”的两具尸体,显然说明这风月无边的“艳阳楼”上适曾发生一场恶斗,诸葛澹心急如焚,诸葛琼英更是心胆俱裂,当是连下十二道红旗律令,遍查三湘,务必找到独孤钰,任何伤亡在所不惜!

  未过多久,便获回报,独孤钰安然无恙,并有两位绝色少女同行,诸葛琼英便欲赶往相会,诸葛澹深知乃妹心意,但却有所顾虑,一面劝阻乃妹,一面带着几名高手,连夜赶往“百花轩”等候,以便见机行事,却不料这一番举动全落在二女眼中!

  独孤钰入耳二女一番话儿,心中不由大为感动,但为免日后多生麻烦,误人误己,只有按下一颗激动心情,略一思忖,毅然说道:“多谢二位告知,在下不欲往见!”

  二女似乎颇觉意外,不由俱是微微一愕!

  谢小玉美目一转,娇笑说道:“人家不惜伤亡,倾寨而出,为的是相公你,相公如若避开不见,岂不显得有点儿太残忍么?”

  独孤钮闻言一怔,暗忖:这话有理,诸葛兄妹武林俊彦,二十八寨更是名震武林,不但对自己一见如故,折节下交,而且更是这般古道热肠,肝胆相照,自己又岂能如此绝情绝义……一丝愧疚不安之情油然而生!

  心中有些活动,但脑海中猛地又掠上闽东长溪之畔,裴天云与司徒霜的一番话儿,一时间脑中一片纷乱,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敢说对诸葛琼英不动情,因为那是自欺欺人,但是他已有了一位风华绝代,才智过人,温柔娇婉的雪艳琴,而且那身为闽西八洞洞主的绝代巾帼司徒霜也对他一见生情,不克自恃,然而先入为主:雪艳琴的海般深情,使他强压心中的另一股情愫,尽量逃避司徒霜那有形无形的情网,虽然他自己知道他已渐渐地失败了,但他仍是极力避免堕到网的中心,饶是如此,他们仍然不知不觉地陷得更深,“玉面神龙”的邂逅及他那一番深为感人,句句发自肺腑,真情流露的话儿,痛苦的神情,已使他自己深感应及早回头,成全他人,眼下这诸葛琼英更是早与裴天云两家有了秦晋之约,他岂能再为别人制造无限痛苦,一幕悲剧?他自知绝对不能,渐渐地,他有些怕,因为他知道一个应付不当便必然误人误己,遗恨终生!

  一个寒噤过后,他突然咬牙说道:“不!在下宁可落个忍心的名儿,也绝不往见!”

  一丝异采自二女娇靥上闪电掠过,刘双成飞快地和谢小玉交换一瞥眼色,轻蹙蛾眉,摇头说道:“相公这铁石心肠委实少见,相公虽然有意避开,坚不往见,但只怕我们这一行三人一举一动早在人家眼底,由不得我们啦!”

  独孤钰他情知她所言非虚,心中不由暗暗大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呆了半晌方始皱眉问道:“二位姑娘可有什么良策?”

  刘双成道:“良策俯拾皆是,只不知道相公要选用哪一个!”

  独孤钰微一沉吟,道:“他兄妹一番诚情,实不忍……”

  谢小玉嫣然一笑说道:“婢子只道相公真的心肠似铁,不近人情,原来……”

  独孤钰只觉面上一热,肃然说道:“玉姑娘说差了,他兄妹对在下恩深义重,在下之所以不欲往见乃属万不得已,已使在下深感愧疚不安,在下岂能再……”

  刘双成突然微笑接道:“恕婢子无状,其实婢子以为相公不妨硬下心肠做得绝一点,这样到可省去许多麻烦,女人最懂得女人,不是爱便是仇,绝无善了可言,更何况迟早也要摊牌,对不?相公?”

  俏佳人一语中肯,独孤钰呆住了,他委实想不透眼前这两个人儿何以对自己心事这般地了若指掌!

  俏姑娘之话虽然极有道理,但独孤钰宅心仁厚,他对情义深重,肝胆相照的诸葛兄妹早生愧疚,自然不忍心再予刺激,但俏姑娘也是一番好意,他也不便说些什么,只是苦笑一声,默然不语!

  但闻刘双成一丝轻叹说道:“相公委实仁厚,但只恐这一念仁厚,为相公惹来无穷后患,主人既有仁人意,婢子何无恻隐心?玉妹,偏劳啦!”

  话声甫落,谢小玉突然一声银铃娇笑,端坐马上两只玉手倏抬,十余道极细白光闪电飞入十余丈外道旁树丛中!

  独孤钰睹状方自一怔,倏闻树丛中传来一阵枝拂动声,紧接着似有重物堕地,砰然一震,随即寂然!

  心头微动,不由恍悟,神色一变,方待说话。

  只听刘双成轻笑说道:“相公请勿担心,十几片嫩叶儿伤不了人,玉妹妹不过点了他们的睡穴,两三个时辰之后自会醒转,现在,相公你请绕道儿啦!”玉手轻拉缰绳,与谢小玉同时策马同道左叉路上驰去!

  独孤钰看着马上那两个美好的身影,摇头苦笑一声,策马赶了上去!

  三人三骑,驰行甚速,跨雪峰渡沅江,未出三日便入黔境!

  云贵多山,后者虽较前者略次,然较诸中原一带,道路已崎岖颇甚!

  游目所及,但见峻岭插天,岗峦起伏,前古森林一望无垠,株株粗大巨干撑云!

  绵亘于峻岭森林之间的,更是那野草有半人高的莽原,虫蛇起伏,野兽出没,数里以内难望见一丝人烟,委质险恶已极!

  马行于坎坷崎岖的崇山峻岭之间,举步维艰,人疲、马累,独孤钰不由挥汗叹道:“人言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南荒一带,行路艰幸,今日一见,始知非虚……”一眼瞥见二女虽然马儿疲惫不堪,人却了无一丝汗渍,明艳照人的如花娇靥之上仍是安祥自如,不由暗道一声:“惭愧”,倏然住口不言!

  谢小玉闻声回顾,美目一转,娇笑说道:“昔日李青莲曾叹蜀道难而大作危乎高哉文章,今日杜相公更叹黔道之难,如果也来濡墨挥毫,马上成文,流诸后世,岂非千古佳话!”

  独孤钰苦笑说道:“玉姑娘莫要取笑,杜玉一介腐儒,弄文不成,弃而学武,胸无点墨,焉敢自比古人?”

  谢小玉一笑说道:“弄文不成,弃而学武,学武又不成方始长途跋涉,万里关山,对么?相公?”

  独孤钰闻言心中大震,霍然色变,暗忖:自己这梵净山习武之事,不过三数人知晓,她二人因何也知道,不由疑云丛生,默然不语!

  他那霍然而变的神色,二女视若无睹,刘双成淡淡一笑道:“相公如今也许在对婢子姐妹莫测高深之外,更加疑云重重,可对?”

  独孤钰突然想起二女“艳阳楼”上援手之情,及沿途之上俨然主婢,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由赧然,道:“在下岂敢,只不过觉得……”

  “觉得怪得出奇,是么,相公!”刘双成一双流波妙目凝注独孤钰微笑说道:“其实这也难怪,若换婢子是相公也必然会有这种感觉,可是相公你就不想婢子姐妹沿途之上,可曾问过相公一句有关此行入黔的事儿?……”

  独孤钰呆了一呆,方知人家早已洞悉他此行入黔目的,否则怎会默默地护送自己入黔而从不问起?但她二人怎会知道,这又是一桩莫测的奇事,他想不通也不愿想,暗暗皱眉一叹!

  刘双成看出眼内,嫣然一笑,又道:“相公不必再去绞尽脑汁费如是大力气,婢子愿意提醒相公一句:那太姥绝顶摩霄峰上一声惊动相公的……”

  独孤钰脑际灵光一闪,突然忆起自己疯狂下摩霄峰的一声娇呼,顿时恍然,起先犹以为二女便是那惨杀“百晓老人”师徒的凶手,一丝杀机怒火方自升起,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心想:那暗下毒手的事儿若是她二人所为,怎会三番两次拯己于危,暗施援手?当然不会再万里关山,长途跋涉,不辞劳苦地护送自己入黔,更不会神色安祥地以此事提醒自己。但二女究竟为谁所差,这般地由东西至,转而向南,数千里地明暗随护为的又是什么?

  这委实是独孤钰解不透的一个谜!

  他这一沉默不语,二女却也会错了意,倏然间刘双成轻叹一声幽幽说道:“相公也许会怪婢子们既然藏身摩霄峰,何以袖手旁观,见危不救,若是相公有这种想法?那就太冤枉婢子姐妹了,婢子姐妹较那般该死的东西晚到一步,却不料就这一步之差,那批东西竟做下令人发指的凶杀,那批东西确实狡滑,不但均以布罩覆面,而且分几处逃下太姥,令婢子姐妹顾此失彼,又悬念相公安危,终于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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