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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诸轶凡摇头一笑,遂把“北海神偷”盖方朔诈死避祸等情,向白衣少女略述一遍,说完并含笑问道:“姑娘上姓芳名,可否见告?”

  白衣少女微笑答道:“我姓石,单名一个……”

  诸轶凡因由泰山东来的这一路之间,与葛啸群极为投契,无话不谈,如今既听这位白衣少女姓石,目光再微注手中“胜邪古剑”,遂恍然大悟,接口笑道:“姑娘芳名,大概是一个‘玲’字,家住太湖葛家堡中?”

  石玲闻言,秀眉双轩,讶然说道:“兄台猜得不错,但我新出江湖,声名未彰,你却……”

  诸轶凡知道她心中惊诧,遂赶紧接口笑道:“石姑娘不必惊奇,令师兄葛啸群,是我新交好友。”

  石玲“哦”了一声,扬眉问道:“我葛师兄呢?他在不在山东地面?”

  诸轶凡含笑答道:“葛啸群兄于半日前,还在这鬼斧峪中。但如今却已风尘仆仆,远下苗疆,恐怕追不上了。”

  说到此处,蓦然想起一事,又向石玲含笑问道:“葛啸群兄说你们师兄妹二人艺成以后,是南北分途,江湖行道,但如今却怎这样凑巧,葛兄刚刚由北赴南,石姑娘竟也由南方跑到北方来了?”

  石玲眉峰微蹙,应声答道:“我是特意赶来这山东地面寻找一人。”

  诸轶凡笑道:“石姑娘是要找谁?我在这山东一带,人地较熟,或许可代为效力?”

  石玲忽从一双妙目之内,电射神光地疑注在诸轶凡那英俊的脸庞上,正色说道:“我要找‘北海神医’诸轶凡,仁兄若能帮我找着此人,石玲定当结草衔环,感恩投世。”

  诸轶凡想不到石玲竟是特来山东找寻自己,不禁一时窘住,俊脸微红地,未能立即答话:

  石玲见他未答自己所问,顿时愁锁双眉,苦笑问道:“你……你……不认识‘北海神医’诸轶凡么?听说他是新近崛起武林的神医奇侠,在这北方一带,名头大得很呢!”

  诸轶凡窘然笑道:“石姑娘,我就是诸轶凡,谬承武林友好,赠以‘北海神医’之号。”

  石玲闻言,高兴得跳将起来,扬眉叫道:“诸兄,你既是神医,自然深怀恻隐救世之心,你……你肯不肯和我走趟广东罗浮呢?”

  诸轶凡对于石玲娇美天真的绝代风神,看得好不醉心,自然不加拒绝点头笑道:“我愿意奉陪石姑娘一同前往罗浮之游,但不知……”

  石玲接口说道:“诸兄何必再问,小妹风尘仆仆,远来相寻你这‘北海神医’,自然是求你大施回春妙手,替人治病。”

  诸轶凡笑道:“我知道定是替人治病,但替谁治病?治的是什么病?石姑娘最好能事先见告,因为有些药物,罗浮未必能有,应该及早准备,或是沿途购办,才免得迁延时日,万一有所稽误。”

  石玲蹙眉叹道:“救的是我义父‘大漠金鵰’轩辕亮。”

  诸轶凡失惊问道:“轩老前辈神功绝世,却生了什么病症?”

  石玲妙目之中,泪光浮动,悲声答道:“我义父内功精湛,确已百病不侵,他是受了严重内伤,脏腑间受震太巨。”

  诸轶凡听得越发惊奇地说道:“石姑娘,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动身,但不知轩辕老前辈,是伤在何人手下?”

  他一面说话,一面把那柄“胜邪古剑”向石玲双手递去。

  石玲嫣然一笑,接过“胜邪古剑”,插入鞘中,遂与诸轶凡立即南行,边行边说道:“我义父是伤在‘栖霞剑客’熊如古的手下。”

  诸轶凡“咦”了一声,大为惊愕地说道:“栖霞剑客熊如古,为了一柄‘灵龙剑’,曾被‘析城五狼’囚禁多年,人俗技低,只是当代武林中第二、三流的人物。轩辕老前辈怎会神龙落困蚯蚓阵,麒麟伤在蝼蚁口呢?”

  石玲扬眉说道:“倘若论起武功,自然一百个‘栖霞剑客’熊如古,也不是我义父的单掌之敌,我义父只因对他仁义,对我关怀,才落得身受重伤,魂……魂游墟墓。”

  她说到后来,业已语音悲咽,引袖拭泪。

  诸轶凡低声劝道:“石姑娘不要伤心,你且把当时情景,对我细说一遍。”

  石玲点头说道:“我也略通医理,知道医家必须先望、闻、问、切,根究病源,才好对症下药,自然把罗浮所遭受的,对诸兄细加奉告。”

  诸轶凡见石玲可能是因心悬义父,长途奔波,并又新中冷魂奇毒,以致在容光之上,略有憔悴神色。遂好生怜惜地取出一瓶灵丹递过,温言笑道:“石姑娘请先把这瓶具有宁神益元功效的灵丹服下,再慢慢叙述罗浮之事,好在漫漫长途,尽有时间说话。”

  石玲异常感激地看了诸轶凡两眼,接过灵丹服下,略为运气行功,使药力流转周身,便自缓缓说道:“我义父领我南游各地,指点一切山川人物及江湖风险,途中并无重大事件发生,但到了罗浮山内的一处危崖之上,却与那‘栖霞剑客’熊如古偶然相遇。”

  诸轶凡不愿使石玲一口气说得太长,过于费力,遂接口说道:“听说这位‘栖霞剑客’熊如古,在十来年前,曾与尊师葛老前辈,尊师母石老前辈结过梁子。”

  石玲点头道:“十来年前,他在南京栖霞山中,欺凌我师父、师母之时,何等骄狂凶暴!但在罗浮山中,却已老迈不堪,并身有残疾患重病躺卧在绝望边缘,只剩奄奄一息。”

  诸轶凡讶声问道:“熊如古在这种情况之下,却怎能伤了轩辕老前辈呢?”

  石玲叹道:“千不该,万不该,我义父和我见了熊如古那副奄奄待毙情状,均动了恻隐之心,上前为他疗疾敷伤,服以自炼灵药,企图救他一命。”

  诸轶凡皱眉说道:“难道熊如古就乘着轩辕老前辈替他疗伤治病之际,暗下毒手?”

  石玲摇头答道:“当时熊如古神志未清,双方又未通姓名来历,哪里会有什么不测巨变?直等这位毫无心肝的‘栖霞剑客’服下灵丹,神气略振,双方说了姓名以后,他才出入意料地遂起毒心。”

  诸轶凡摇头一叹说道:“这真叫‘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石玲喟然说道:“当时,熊如古听我们说出来历,遂招手请我们走近他的身前,说是他要请我义父向我师父、师母转达他对昔年栖霞旧事的歉疚谢罪之意。”

  诸轶凡笑道:“轩辕老前辈是怎样回答?”

  石玲说道:“我义父尚未答话,我便向熊如古表示往事如过眼烟云,不值一笑,等他伤病愈后,不妨小游太湖,做我师父、师母的座上嘉宾,双方把昔年旧怨,化解在举杯相敬之间。”

  诸轶凡抚掌赞道:“石姑娘说得好,这种广阔心胸,方不愧侠义道中人物。”

  石玲苦笑道:“但我语犹未毕,熊如古右手忽扬,崩簧已响,一筒‘七孔黄蜂针’,竟在两三尺外,向我面门怒射。”

  诸轶凡“呀”了一声惊道:“七孔黄蜂针是极为毒辣霸道的有名暗器,又在这近距离发出,石姑娘却怎能逃脱劫数?”

  石玲摇头叹道:“我当时确实大劫难逃,多亏我义父猝然之下,双掌齐出,右掌以阴柔巧劲,把我推跌出七八尺外,左掌以阳刚猛劲,把‘七孔黄蜂针’震得四散飞坠。”

  诸轶凡表示赞佩,点头说道:“前辈功力及应变措施,果然令人……”

  话犹未了,石玲便苦笑说道:“我义父虽拼力施为,救了我一条性命,但熊如古却就势滚来,把我义父的双腿抱住。”

  诸轶凡愕然问道:“熊如古这算是什么招术身法?他把轩辕老前辈的双腿抱住做甚?”

  石玲答道:“他既非拳招,亦非掌式,只是戾气忽腾,企图拼命而已!故而熊如古一把把我义父的双腿抱住,便往崖下滚去。”

  诸轶凡道:“熊如古的心思太毒,轩辕老前辈双掌分发阴阳功劲,功力全注上盘,下盘自然欠稳,难免要着了他的道儿了。”

  石玲点头说道:“诸兄猜得不错,我义父为了救我,功聚上盘,一时不及躲闪,遂被熊如古紧抱双足,双双翻下危崖,飞坠百丈。”

  诸轶凡剑眉双蹙说道:“换了旁人,既失足于百丈崖头,必定粉身碎骨!但轩辕老前辈号称‘大漠金鵰’,轻功绝世,或许尚有甚解祸消灾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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