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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司馬玉嬌抱拳笑道:「久仰,久仰,能者多勞,錢夫人以後要對我多多指導一點!」

  錢太真自然一番謙遜,司馬霖遂又順序為「天台野叟」沙天行、「璇璣狂士」公孫智、「金杯追魂」東方白依次介紹,因萬心玄與錢太真是一左一右站在司馬霖的兩側,遂成為最後一位被介紹的人物。

  引介到東方白時,司馬玉嬌特別深施一禮,陪笑道:「東方供奉如今已成為自己人,尚請原諒我……」

  東方白笑道:「少會主不必說,途中之事,只是彼此的一時意氣……」

  司馬霖聽得方自向司馬玉嬌愕然看了一眼,司馬玉嬌已將酒肆烘杯之事,約略稟報,並含笑說道:「啟稟義父,玉兒身邊所帶獨門解藥,業已用完,請義父給東方供奉一粒……」

  東方白舉手連搖,向司馬玉嬌含笑發話道:「少會主不必為我討靈藥了,東方白的奇藥業已解決了!」

  這兩句話兒,倒著實使司馬霖聽得一怔,目注東方白道:「東方供奉,你既中本會戚總堂主費盡苦心的特煉奇毒,又怎能在未獲獨門藥物之下,祛解的呢?」

  東方白說道:「我認識一位罕世神醫,遂特意到他所隱居的『嶗山』,走了一趟……」

  司馬霖問道:「這位神醫是誰?竟具有藥到回春的這大本領?」

  東方白笑道:「他如今雖叫『醉貓』劉三,以前卻享有盛名……」

  司馬霖既想霸視武林,自然對所有江湖異士,均盡量探聽,胸羅極廣,聞言搖手笑道:「東方供奉慢點說出,我來猜上一猜,是不是當年號稱『千杯仙指冷扁鵲』的劉子丹?」

  東方白好生佩服地,向司馬霖一翹右手姆指笑道:「司馬會主的見聞真廣,猜得絲毫不錯,劉子丹與我比酒落敗,隱名『嶗山』,已有不少年了……」

  司馬霖聞言,向戚九淵投過一瞥目光,揚眉說道:「戚總堂主,本會意欲與各派群豪,逐鹿中原,則爭鬥之間,傷亡難免,像『千杯仙指冷扁鵲』劉子丹這等技能生死人而肉白骨的罕世神醫,是渴需的人才,你不妨與東方供奉,仔細研究一下,有沒有甚麼爭取對策?」

  東方白果然極愛那「香雪萬春醺」,一面不住傾杯,一面目光略掃錢太真,向司馬霖笑道:「司馬會主找錯人了,你應該請錢大軍師,運籌帷幄!」

  這兩句話兒,既像是對錢太真揄楊捧場,又像是有點吃味諷刺?……

  錢太真居然當仁不讓地,笑了一笑,點頭說道:「好,我就來出個餿主意,請司馬會主先命人燒製一隻特巨酒罈,罈中裝滿『香雪萬春醺』等罕世美酒,由東方供奉,運往嶗山,謝他贈藥之德並續行昔年鬥酒,劉子丹佳釀在目,舊愧在心,定然不甘推辭,必被酒量蓋世無敵的東方供奉,灌得醺醺大醉,那時,將他裝入巨罈,飛車上路,並繼續不斷加以供應,等他從沉沉醉鄉中,一夢醒來,業已身在『小興安嶺九迴谷』了……」

  別人聽來,覺得錢太真似乎在說笑話,但東方白卻聽得眉飛色舞,撫掌笑道:「妙計,妙計,大概除了把他灌醉,裝入酒罈以外,決無其他方法,可以使劉子丹離開『嶗山』,而要他甘心痛飲之酒也必須『香雪萬春醺』,能夠陪他同飲,把他灌醉之人,更非我東方白不可!」

  司馬霖向戚九淵笑道:「戚總堂主,錢夫人既獻妙策,便偏勞東方供奉,依計而行,你負責籌備一切需用之物,只等巨罈製好,便立即啟程!」

  戚九淵唯唯應諾,司馬霖又舉手輕拍坐在自己和身側的萬心玄的肩頭,向司馬玉嬌笑道:「玉兒,這位便是被武林評定為當世年輕人物中,第一高手深得『大荒二老』真傳的萬心玄老弟。」

  他因萬心玄的「瀟灑殺手筆面人屠」外號,有點陰險凶惡,不太好聽,遂特意在司馬玉嬌面前避而不提。

  司馬玉嬌頗為大方地,向萬心玄含笑點了點頭,並立即斟了一杯酒兒,雙手合捧,目注司馬霖道:「義父剛才面允為玉兒擔待在外妄為之事,玉兒感激萬分,謹奉酒為謝!」

  話完,便把那杯美酒,恭恭敬敬地,雙手捧了過去!

  司馬霖本來已把這件事兒淡卻,但聞言之下,卻又復引起疑心,邊接過美酒,連自向司馬玉嬌問道:「玉兒,你……你究竟作了甚麼事兒?」

  司馬玉嬌笑了一笑,但笑容在嫣然中,卻帶著一些極難察覺的悽慘意味,目光毫不畏縮,直視司馬霖,緩緩說道:「在玉兒尚未稟明所為之事以前,有幾句直言,想先行稟陳義父!」

  司馬霖越發驚奇地,「咦」了一聲,愕然說道:「玉兒,你怎麼了?你我之間,還有甚麼不能明言乎?」

  司馬玉嬌遂侃然陳言,把自己外出所見「尊天會」招收太濫,良莠不齊,所作所為,已為武林人物側目等情,坦白說了一遍,並奉勸司馬霖能泯卻爭霸之心,否則,亦應細訂律規,嚴誡屬下,不許妄惡,要爭也須爭個仁義武林霸主。

  司馬霖雄心過於勃勃,萬心玄等人,又紛紛推波助瀾,大扯風旗之下,萬想不了身為「少會主」的司馬玉嬌,竟會來了一個犯顏一諫?

  故而,他聽完話後,臉色已變,錢太真極為知趣地,在旁圓場笑道:「少會主句句忠言,不單司馬會主必然採納嘉納,連我們也會本身戒慎,兼若旁人,務期『尊天會』成為一個威震江湖,並受人尊敬的良善組織!」

  經錢太真這樣一敲邊,司馬霖只得撤過一旁地,目注司馬玉嬌問道:「玉兒,你向我再三謝罪請恕,必非尋常,你到底作一些甚麼驚天動地事兒?」

  司馬玉嬌早就抱著極大勇氣,回轉總壇,來見義父,如今見萬心玄在座,更知非下決心不可,遂牙關暗咬,先吸了一口長氣,把神情、語音,均放得極為平淡,緩緩說道:「玉兒業已嫁人!」

  這「嫁人」二字,宛若兩聲震響當頭的晴空霹靂!

  這霹靂,使萬心玄為之一怔,司馬霖也為之一震,在座群豪均知司馬霖為萬心玄與司馬玉嬌已訂婚約的情況以下,也均為之目瞪口呆?……

  別人不便開口,司馬霖卻不便不開口。他臉已通紅,本已激怒,但一來想起自己事前曾有不論何事均為司馬玉嬌擔待的諾言,二來平素已極為寵愛的義女,從未對她有大聲叱責,遂強自把一口勃發怒氣,慢慢沉壓下去!

  直等業已通紅的臉色,恢復正常,方對司馬玉嬌,看了一眼,眉頭深蹙問道:「玉兒你要嫁的人到底是誰?」

  他明知司馬玉嬌既然如此,心中必已另有情郎,但仍期望她能顧全大局,體會自己作難苦衷,而說出「萬心玄」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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