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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葛愚人則佩好「朱痕鐵劍」,鎖閉門戶,也飄然離去黃山,往「東海梟婆」所居的「翠微島」趕去!

  他尚未走出安徽省境,便聽得不少綠林中人,口邊傳誦著兩句似詩非詩的歌詞:「骷髏已入梟婆手,『天藍毒劍』待駝翁。」

  葛愚人一聽便知自己所料不差,傅天麟及「白衣駝翁」翁務遠所贈給他的那枚白骨骷髏,果已落入「東海梟婆」之手,並已散佈流言,激令白衣駝翁自投「翠微島」,為復她昔日情夫「鐵瓢道人」舊仇,一作決鬥!

  下落既明,葛愚人自然足下加勁,趕往東海,但他卻未料出「東海梟婆」、「白衣駝翁」這兩位武林高人勾心鬥角之間,傅天麟居然毫無艱危,只遭遇了一番風流小劫!

  傅天麟當日在懷玉山中,雖然因恐耽誤盟弟賈伊人的贛南之事,硬起心腸,揮手而別,其實他自恩師「羅浮老人」棄世,落拓江湖的四五年間,始終形單影孤,孑然無伴!

  好容易才結交下這樣一位年貌相若,性情相投的金蘭好友,但伴行百里,便告分袂,心頭那得不充滿一片惜別傷離的惆悵情緒?

  所以一路之間,不住反覆摩挲賈伊人那根暫時換取他「朱痕鐵劍」的「紫竹短笛」,暗想這位盟弟,年紀比自己還輕,便在江湖中闖出「紫笛青騾」的盛名威望,實在難能!

  據他說只是黃山道客葛愚人的記名弟子,尚未蒙正式收到門牆,但「黃山道客葛愚人」七字,聽來極生,卻不知是何門派的絕世高手?

  一面思潮起伏,一面卻橫著那根「紫竹短笛」,信口吹奏,但紫笛湊近鼻端以後,卻嗅出笛上彷彿含有一種淡雅天香,不由越發使傅天麟加深對那位惆儻風流,英姿絕世的盟弟懷念!

  傅天麟茫然信步,又轉過兩重嶺腳,此時長夜已過,曙色微微,忽然聽得前路一片小林之外,起了一種淒厲怪聲,聽在耳中,令人心魂欲飛!但語音卻依稀可辨,是反反覆覆地叫著:「朱痕鐵劍」四字!

  ▼第五章 燕支小劫

  傅天麟藝出名師,雖因「羅浮老人」身攖奇疾去世,真傳未能全獲,卻一身傲骨,心雄萬夫!他懂得這淒厲怪聲,是一種蕩神迷性的邪惡功力,但連「白衣駝翁」翁務遠那等威勢,都未為所懾,怎會懼怯林外之人?遂心神略定,足下加功,面含冷笑的衝林而出!

  林外雙峰夾立,當中道路不寬,兩旁山石以上,一邊坐著一個神態奇詭,面貌卻頗清秀的中年華服之人,另一邊則坐著一個身穿玄色羅衣,長髮垂腰,身材彷彿絕美,但臉上滿佈瘡疤,看不出年齡的女子!

  兩人均是盤膝而坐,身前各置一隻香爐,爐中青煙,猶自裊裊!

  一見傅天麟出林,中年華服之人,似乎微愕,開口問道:「年輕人,你那同伴『紫笛青騾』呢?他怎麼送你只送到中途?難道知道這懷玉山中,險阻重重,高人雲集,憑他那點能為,保你不住了嗎?」

  傅天麟劍眉雙挑,岸然答道:「我義弟『紫笛青騾』,因身有要事,已赴贛南。天下路天下人行,傅天麟昂藏六尺,憑師門所學,闖蕩江湖,從來不知道什麼叫艱難險阻,慢說小小一條懷玉山脈,就是天塹雄關,龍潭虎穴,也未必留得住傅某半步!尊駕何人?及攔道何圖?」

  他這種不卑不亢的颯爽英姿,不但使中年華服之人,神色一驚,連那玄衣長髮,滿面疤痕的女子,也把雙目微抬,傅天麟頓覺眼前一亮,暗詫這女子的目光,簡直澄如秋水,亮得太已撩人!

  中年華服之人,緩緩說道:「我們夫婦,長年住在西嶽華山,武林人稱『神仙眷屬』!」

  傅天麟點頭說道:「『六欲瘟神』劉子畏,及『傲霜仙子』樊湘,在江湖中素無大惡,亦無大善!但賢伉儷遠自西嶽,趕來懷玉山中,並對我施展『蕩神迷性攝魂音』,難道就是想圖謀傅天麟一柄師門遺物『朱痕鐵劍』?」

  「六欲瘟神」劉子畏眉頭微皺說道:「那柄『朱痕鐵劍』,本體只是一柄平凡兵刃,它的用途及價值所在,傅老弟卻未必能詳!所以在你手中,太已辜負,你若能以任何高昂代價,換與劉子畏,卻可彌補我夫婦一樁莫大缺憾!」

  傅天麟見這「六欲瘟神」劉子畏,說話的口氣神情,還不太令人討厭,遂含笑說道:「高昂代價,恐怕高不過『白衣駝翁』翁務遠那柄名居當今武林五大名劍之首的『朱虹劍』去?翁務遠原以此劍,再加授一套他馳譽江湖的『九宮神劍』相換,尚為傅天麟所拒!何況那柄『朱痕鐵劍』,已被我與盟弟『紫笛青騾』互換兵刃……」

  傅天麟話猶未了,「六欲瘟神」劉子畏,「傲霜仙子」樊湘夫婦二人,同自深吃一驚,仔細打量傅天麟周身,果見已無那柄「朱痕鐵劍」蹤影,手中所持,只是一根「紫竹短笛」!

  劉子畏眉頭深蹙,微一怔神,然後又對傅天麟苦笑說道:「我夫婦既有『神仙眷屬』之名,在武林中遂向以丰神容貌自負,但拙荊年前,誤為一種毒物所害,性命雖勉強保住,面目之間,卻已滿佈疤痕,只有『東海梟婆』所居的『翠微島』上,生產的一種『香蘭玉實』,可使拙荊恢復昔日容光!但欲向東海梟婆求取這『香蘭玉實』,必須用她夢想多年的兩樣東西之一,換取不可!」

  傅天麟聽到此處,插口問道:「『東海梟婆』所夢想多年的兩件東西其中之一,大概就是我那柄『朱痕鐵劍』?」

  「六欲瘟神」劉子畏方一點頭,傅天麟又繼續說道:「可惜慢說那柄『朱痕鐵劍』是我先師遺物,不便相贈,就照事實言之,我義弟所乘青騾,神駿已極,此劍目下已在百里以外!」

  「六欲瘟神」劉子畏欲言又止地囁嚅說道:「話雖如此,但愚夫婦仍欲與傅老弟情商,因為『東海梟婆』所夢想不得的第二件東西,也在老弟的行囊之內!」

  傅天麟大感驚奇地問道:「我囊中只是幾件替換衣服,及散碎銀兩,那裏有什麼『東海梟婆』夢想之物?」

  「六欲瘟神」劉子畏,不大好意思地笑道:「就是『白衣駝翁』翁務遠送給老弟的那枚白骨骷髏!」

  傅天麟聞言知道白衣駝翁贈物之時,劉子畏夫婦定在暗處偷窺,遂把俊目一張,神光四射地朗聲笑道:「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百歲光陰,彈指即過,再美的絕代紅妝,除非大道丹成,駐顏有術,否則芳華逝水,歲月催人,到頭來還不是變作了無鹽嫫母?」

  傅天麟說到此處,那位不曾講過話的「傲霜仙子」樊湘,眼角慢慢垂下兩行珠淚!

  傅天麟繼續又道:「何況夫婦之愛,貴在一心!只要兩情互洽,心坎溫存,豈不勝似眼皮供養?但這種境界太高,頗難作到,劉朋友既為令正費此苦心,傅天麟也何嘗不樂予成全?但那白骨骷髏,是翁務遠所贈,不便轉手他人,這樣好了,賢伉儷怕那『東海梟婆』,傅天麟卻不怕,我在半年以內,替你們跑趟『東海翠微島』,弄它一枚『香蘭玉實』!」

  他這一番話,聽得那對「神仙眷屬」彷彿均十分佩服!「六欲瘟神」劉子畏點頭說道:「傅老弟高懷說論,我夫婦既敬且感!但『東海梟婆』功力太深,『天藍毒劍』更是見血封喉,厲害無比!此人只可軟求,不宜硬碰,劉子畏夫婦,怎好意思今老弟為我們冒此奇險?這樣好了,我想厚顏請老弟在五步以內,接我夫婦一人一掌,倘若勝負不分,所請便作罷論如何?」

  傅天麟自己忖度自己,暗想憑師門所得,對這神仙眷屬一人一掌,總還能應付下來。

  遂傲然走到離「六欲瘟神」劉子畏,「傲霜仙子」樊湘左右各約五步之處,巍立如山,凝神靜氣!

  「六欲瘟神」劉子畏臉上忽然微紅,向那「傲霜仙子」樊湘揚聲叫道:「湘妹,你先領教這位傅老弟一掌!」

  「傲霜仙子」樊湘,依舊默不開言,只把妙目微睜,精光略注傅天麟,一掌當胸,緩緩推出!

  傅天麟藝出名門,識得這位傲霜仙子樊湘,用的手法似是一種頗為高明的陰柔功力,來勢雖慢,威力卻強!

  何況說好只接一人一掌,遂不敢絲毫待慢的,凝足內勁,雙掌齊翻,硬接對方來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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