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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柏長青苦笑著道:「這是甚麼時候,綠珠。」

  接著,神色一整道:「外面有甚動靜沒有?」

  綠珠笑了笑道:「沒有,平靜得跟平常一樣。」

  柏長青劍眉一蹙道:「奇怪……」

  綠珠也黛眉一蹙道:「莫非他們還沒發現?」

  柏長青道:「這絕不可能!你看現在是甚麼時候了,豈有還不曾發現之理。」

  門外,響起季東平的語聲道:「主人,老奴告進。」

  柏長青連忙答道:「季老請!」

  季東平進入室中後,柏長青將心中疑點說了一遍。

  季東平正容接道:「主人,老奴也正為此事而來,不瞞主人說,老奴並沒調息,一直在暗中注視摘星樓附近的動靜。」

  柏長青注目問道:「是否有甚發現?」

  季東平道:「半個多時辰之前,曾有人匆匆由樓中走出,不久之後,東方逸也隨那人進入樓中,一直到現在,還不見有人出來。」

  季東平所住房間的窗戶,正遙對摘星樓,倒真是一個絕好的暗中窺探之所。

  柏長青沉思著道:「想必兩個老賊還正在研判磋商之中?」

  「是的。」季東平接道:「依老奴拙見,主人昨宵所做,可算是天衣無縫,所以那兩個老賊必然認為是飛燕一個人所為,而不致懷疑有外人進入摘星樓去。」

  柏長青微笑道:「有此可能,不過,這一件做得天衣無縫的功勞,是應該記在季老頭上的。」

  季東平謙笑道:「老奴充其量只是供應一點小玩藝而已,如非主人的絕世神功與絕頂機智相配合,任誰也做不到如此乾淨俐落……」

  綠珠截口嬌笑道:「兩位別爭了!由奴家說句公道話如何?」

  季東平笑道:「姑娘有何高見?」

  綠珠掩口笑道:「季老也真是,奴家不過是想說句公道話而已,怎敢當『高見』之稱。」

  季東平道:「好!我老頭洗耳恭聆。」

  綠珠接道:「有道是牡丹綠葉,相得益彰,這次大功,應該是柏爺與季老兩位精誠合作的結果,所以……」

  季東平手拈長髯,截口笑道:「好一個『牡丹綠葉,相得益彰』,小妮子是取瑟而歌,表示你也有一份功勞吧?」

  綠珠頓足嬌嗔道:「季老,您……」

  季東平微笑著漫應道:「我,怎樣啊?」

  柏長青含笑接道:「好了!將來論功行賞,兩位都有一份。」

  微頓話鋒,才正容接道:「季老,您想他們會有怎樣的措施?」

  季東平沉思著道:「這個……」

  綠珠低聲說道:「爺,當心快涼了,你快點用吧.!」

  季東平也笑道:「對,主人請先用點心,容老奴多揣摩一下。」

  當柏長青開始進食點心時,季東平也注目接道:「主人,據老奴淺見,他們的行動,可能不外下述兩種:第一是封鎖消息,外表上裝得若無其事,暗中卻派出大批高手,追索飛燕姑娘的行蹤。第二是公開事實,先在本局中做細密搜查,不過,卻以第一種的可能性較大。」

  柏長青點點頭道:「不錯!他們做的是見不得人的事,既沒理由懷疑外人進入,自是以暗中追查為上策。」

  季東平道:「不過,如此一來,對四周的警戒和出入的盤查也必然更嚴,咱們今後的行動,可得特別當心!」

  柏長青道:「對!目前咱們留在這兒的任務,已只剩下如何伺機營救我的雙親和呂伯伯,所以咱們的活動,不妨暫時停止一下。」

  目光移注綠珠道:「綠珠,請將此情乘便轉告袁姑娘,同時,昨天請她傳出的消息,因我已親自跑了一趟摘星樓,如果還沒傳出,就不必冒險了。」

  綠珠螓首連點道:「好的。」

  季東平卻似忽有所憶地道:「主人,有一個很重要的關鍵,不知主人昨宵是否注意到?」

  柏長青微微一楞道:「季老指的是哪一點?」

  季東平道:「如果主人曾經在摘星樓中留下甚麼腳印之類的痕跡,那他們的行動,就可能不會如咱們所忖測了。」

  柏長青笑了笑道:「這一點,我也幾乎忽略過去,幸虧我自己發覺得早,才沒留下痕跡。」

  季東平注目問道:「主人,這話怎麼說?」

  柏長青道:「當我在等待那由樓頂垂下的活動箱子似的玩藝時,偶然之間,發覺因鞋底沾了露水竟一步一個腳印,也幸虧當時的飛燕姑娘和玄武十三號都沒發現,我連忙脫下鞋子,揣入懷中,並用襪底將那些腳印擦掉。」

  季東平長吁一聲道:「這真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

  接著,又輕輕一嘆道:「說來這還是得怪老奴顧慮欠周,老奴理當事先提醒您的。」

  柏長青笑道:「智者千慮,也難免一失,好在並沒留下甚麼痕跡,季老也可毋須自責啦……」

  季東平料得不錯,儘管摘星樓中,昨夜曾經發生過一件足以動搖通天教根本的事,但這整整一天,卻是平靜地過去,一如未發生任何事似地。

  這是當天薄暮時分。

  鐵板令主所臨時駐節的白馬寺中,表面上也平靜得一如往昔,但實際上卻是外弛內張,等於是暴風雨之前的那股平靜。

  于四娘持著徐丹鳳的鐵板令,化裝前往龍門潛溪寺去見那姜姓老嫗,是天亮後去的,但直到目前,還沒回來。

  「北漠狼人」申天討也是天亮後出門訪友,而且是公然由大門走的,但他繞了一圈之後,又悄然由後院越牆而入,重回群俠所住的獨院中,並且是躲在徐丹鳳的臨時香閨中,埋首疾書,當然,他是在翻譯那本由柏長青送回來的天竺文秘笈,所以有此神秘措施,毋非是預防行跡可疑的施樸泉走漏消息。

  邱尚文陪著施樸泉在小院中對弈著,這兩位,似乎弈興甚濃,因天色已黑下來了,竟吩咐小沙彌送上燭台,挑燈夜戰。

  「神拳無敵」白雲飛則手捧香茗,靜坐一旁觀戰。

  大門前,負責警衛的,還是丐幫八俊中的兩位,不過,其餘六位也沒有閒著,連屋脊的陰影中也有人,而且全部是丐幫中臨時調派來的高手。

  這情形,可委實透著稀奇,莫非他們獲有強敵進犯的特別消息麼?

  但整個獨院中,靜悄悄地,沒一個人說話,只有徐丹鳳的香閨中,還不時傳出斷斷續續的笑語聲。

  原來飛燕姑娘自被柏長青送到此間之後,因其與施樸泉之間可能已有過某種關係,為防被施樸泉識破而走漏消息,乃立即以易容藥將其易容,連嗓音也予改變,並暫稱為燕兒,算是徐丹鳳帶來的侍婢。

  同時,徐丹鳳也因忙著揣摩申天討所譯出的部份秘笈,一直都沒工夫向飛燕姑娘慰勉。

  此刻,她正是忙裏偷閒,與冷寒梅二人在香閨中對飛燕姑娘慰勉有加,也乘機盤問一些有關「中原四異」中被囚禁的三位的近況。

  但飛燕姑娘所知也有限得很,除了知道那三位是與教主一同住在摘星樓的地下室之外,其餘竟等於白費。

  不過,這位平常煙視媚行,足能顛倒眾生的人間尤物,自與徐丹鳳冷寒梅二人接近之後,竟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也變得端莊嫺靜起來,這,也許是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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