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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獨孤鈺接道:「太上,柏長青的身世只有宋超然才清楚,而事實上白天虹的身世,也只有宋超然才清楚,世間不致有如此巧合的事吧?」

  青衣蒙面人道:「不錯!再加上那所謂『不平凡的身世』與甚麼『血海深仇』,以及他也擅長『中原四異』的武功,則蛛絲馬跡就更為可疑了。」

  獨孤鈺提醒這一個重大的疑點,方自以為建了一件大功似地沾沾自喜間,青衣蒙面人卻像是反問,也像是自語似地接道:「可是,經過昨宵的查證,證明他們分明根本就是兩個人,這……又如何解釋呢?」

  司馬宏幸災樂禍地瞥了獨孤鈺一眼,淡淡一笑道:「太上,目前咱們犯不著鑽牛角尖,還是另想辦法,繼續求證吧!」

  獨孤鈺不愧是老狐狸,對司馬宏那帶刺的語氣,不但不以為忤。反而含笑附和著道:「太上,司馬兄說得對,咱們不妨繼續求證,依卑職拙見,咱們也該找機會讓柏長青與白天虹那小子互相較量一番。」

  青衣蒙面人沉思著道:「這個,本座自有安排。」

  接著,目光一掃司馬宏和獨孤鈺道:「兩位暫請退下。」

  司馬宏與獨孤鈺二人躬身退下了之後,青衣蒙面人這才示意黑衣蒙面人將房門關上,低聲秘密談起來……

  當這神秘巨宅中的會議進行之同時,四海鏢局中,袁玉琴所住的精舍前,走來一個青布包頭,老態龍鍾的青衣駝背老嫗。

  她,手提一隻盛滿已經洗好了的衣服的竹籃,緩緩地推開那小花圃中爬滿長春藤的柴門,嗆咳著問道:「娟姑娘在麼?」

  「誰?」

  隨著這一聲嬌應,一身侍婢裝束的陳素娟,已悄立門口,接著,「哦」道:「原來是王媽,今天的衣服怎麼這樣早就送來?」

  青衣老嫗目光向四周機警地一掃,疾步越過小花圃,走近陳素娟身前,低聲問道:「琴姑娘起床了沒有?」

  陳素娟微微一楞,疾退三步,注目訝問道:「你……是誰?」

  青衣老嫗傳音答道:「娟姑娘,在下刁英,」

  陳素娟俏臉微變道:「有甚麼緊急事故麼?」

  刁英道:「緊急還談不到,不過有重要消息報告琴姑娘。」

  陳素娟點點頭道:「好,你跟我來……」

  兩人相偕走到袁玉琴的房門口,陳素娟低聲向刁英道:「請等一下。」說著,她獨自走進房中,向整裝甫罷,正凝望窗外支頤沉思的袁玉琴低聲說道:「琴姊,刁英來了。」

  袁玉琴不由悚然一驚道:「出了甚麼事麼?」

  陳素娟道:「沒有,他說有重要消息要向你報告。」

  袁玉琴方向站在門口,一身老嫗裝束的刁英蹙眉一瞥間,陳素娟已向刁英一打手勢,將刁英召了進來,並向袁玉琴神秘地一笑道:「琴姊,你們好好談談,我在外面替你們把風。」

  不待袁玉琴表示可否,已閃身而出,並順手帶上了房門。

  袁玉琴目注微顯不安的刁英,壓低嗓音,沉聲喝道:「你……好大的膽子!青天白日,眾目睽睽之下,居然也跑了來?」

  刁英抹下臉上的偽裝,涎臉笑道:「玉琴,我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能隨侍你身邊……」

  聽這語氣,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已不尋常了。

  是的,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確已非比尋常,而且,這一非比尋常的關係,是起自三個多月之前,也就是元月底在桐柏城,柏長青怒誅「關中三鬼」中的老二刁俊、老三刁傑之後。

  原來袁玉琴因傾心於柏長青的絕世豐神與翩翩風度,竟不惜冒生死之險,暗中背叛東方逸,但自感敗柳殘花,而且年華已老大,以致滿懷情愫,無由傾吐,乃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與柏長青結下姊弟之交。

  此舉固然可以慰情聊勝於無,但她內心的空虛與悽楚,是不難想見的。

  他為了幫助柏長青查索仇人,也為了能為她心目中的夢裏情人盡一份力量而求得自我安慰,所以,當柏長青怒誅「關中三鬼」中的老二老三時,她心中迅疾地做了重大的決定。

  這一重大決定,就是留下「關中三鬼」中心性較好的老大刁英,讓他重返四海鏢局,做為一著隨時靈活運用的閒棋。

  但柏長青既已殺了刁英的兩個兄弟,儘管這兩個人都是死有餘辜,但在骨肉情深的情況之下,刁英又豈能輕易就範!

  所以,當時袁玉琴要求柏長青將刁英交給她,同時也要求陳素娟一同陪她三天。

  也就是在那段時間中,袁玉琴以其天賦本領與無限柔情,再加上她的渾身解數,終於使刁英屈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本來嘛!世間最厲害的武器,莫過於美人的紅唇,而刁英又是有名的「風流鬼」,以袁玉琴軟硬兼施,恩威並濟,就此補敘不提。

  袁玉琴低聲喝道:「還是戴上你的偽裝!」

  刁英一面重行戴上偽裝,一面笑道:「玉琴,別緊張,東方逸已經出外了,一時之間,不會回來。」

  袁玉琴道:「話是不錯,但咱們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一頓話鋒,又注目接道:「有甚麼事,快點說吧!」

  刁英接道:「玉琴,有關那番僧的住處也許我已摸到了點門路。」

  袁玉琴不禁目光一亮道:「真的?『也許』?這話怎麼說?」

  刁英笑了笑道:「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我是輪值巡查人員之一,天亮之前,當我巡查到距摘星樓箭遠之處時,卻看到局主的寵姬玉環姑娘,偕同她的侍婢晴雯,由摘星樓中,悄悄地走了出來。」

  接著,曖昧地一笑道:「玉琴,你猜她們說些甚麼?」

  袁玉琴黛眉一蹙道:「我怎能知道,還是快點說吧!」

  「是是!」刁英神秘地笑道:「當時,只聽晴雯那丫頭低聲笑道:『喲!眼圈都發黑啦!嘻嘻……昨宵,那頓藏漢全席,想必非常豐盛!』那玉環姑娘啐了一口道:『死丫頭,你如果嘴饞,明晚就請老太君派你去。』接著,又像是回味無窮地妖吁一聲道:『說實在的,那廝的功夫,委實稱得上高明,高明到使我幾乎吃不消……』晴雯截口吃吃地笑道:『連你都會吃不消,想來那廝的功夫,確實是上乘之選的了。』玉環接道:『只是那一身膻氣,卻令人難受!……』」

  刁英頓住話鋒,輕輕一嘆道:「以後,因她們已經走遠,以下的話,就沒法聽清楚了。」

  袁玉琴不禁喃喃自語道:「『藏漢全席』?『一身膻氣』?那分明就是指的那番狗啊!」

  刁英接道:「是的,我也是如此想法,只是,在未經證實之前,還不敢斷定,所以我方才只說是『也許』……」

  袁玉琴注目問道:「你去過摘星樓麼?」

  刁英苦笑道:「玉琴,摘星樓是本局禁地之一,未奉宜召,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其周圍十丈之內的。」

  「為甚麼?」

  「誰願意糊裏糊塗把老命送掉哩!」

  「有如此嚴重?」

  「我還會騙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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