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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那王香主向著白衫少年遙遙一躬,率領所屬,向洱海中順流疾駛而去。

  青衣老嫗目注那三艘逐漸遠去的梭形快艇,口中喃喃地道:「羽軍,我擔心他們那頭兒,就是咱們所要找的人。」

  白衫少年蹲下身子,以右手的三指搭在小明的左腕脈上,口中漫應道:「那不是正好麼?」

  青衣老嫗道:「可是方才你已等於洩露了身份,那賊子聞風之後,豈不要躲藏起來了。」

  白衫少年道:「那也不要緊,橫豎我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青衣老嫗一楞道:「你說的是這娃兒?」

  白衫少年道:「是的!我對自己的先天易數,一向深信不疑。」

  青衣老嫗正容道:「羽軍,你真要將一副千斤擔,交付給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娃兒?」

  白衫少年一面解開纏繞在小明身上的那條怪蛇,一面在小明的身上摸索著,一面卻蹙眉答道:「四娘,本來我也想先考察考察他的本性,然後再定取捨,以免一錯再錯,可是,目前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那難得開口的白衣少婦嬌聲接道:「羽軍,這話怎麼說?」

  白衫少年站起身來,手指那怪蛇道:「飛瓊,認識這蛇兒麼?」

  白衣少婦搖搖頭道:「不認識。」

  白衫少年笑了笑道:「其實,這不能算蛇,乃是水中一種罕見的毒蛇與白鱔雜交而生,名為『金斑白鱔』……」頓住話鋒,向青衣老嫗揮了揮手道:「四娘,直放洱海。」

  原來青衣老嫗聽得入神,已忘去操舟的工作了,聞言之後,她才「哦」地一聲,將小艇向下游駛去。

  那白衣少女仰臉笑問道:「爺爺,既然不算蛇,那麼這個怎會中毒呢?」

  白衫少年道:「這『金斑白鱔』雖然不算蛇,但它秉承父親毒蛇的天賦,卻是奇毒無比,而且這東西長得很慢,一年才長一寸,目前,它的長度幾達一丈,少說點也有九百年的氣候了。」

  聽話三人,忍不住同時發出一聲驚「啊」!

  白衣少婦纖指一指那「金斑白鱔」說道:「它的七寸處,被咬破一洞,莫怕是這娃兒把它咬死的麼?」

  白衫少年道:「光是咬破一個洞,它絕不會死,事實上,它體內的血液,已全被這娃兒吸盡了。」

  青衣老嫗接道:「所以,一個因失血而死,一個卻因中毒而昏。」

  白衫少年道:「僅僅是中毒而昏,那是便宜了這小子,如果換一個人,早就毒死了哩!」

  白衣少女接問道:「爺爺,難道說,這人的秉賦特殊麼?」

  白衫少年道:「縱然秉賦特殊,也不能不被毒死,據爺爺方才揣摩所知,這小子的秉賦和骨格,固然是算得上萬中選一的上乘之材,但他所以沒被毒死的主因,卻是自幼曾服過某種靈藥,並且周身都曾被藥水洗煉過。」

  青衣老嫗目光一亮道:「那麼,這小子的來歷,必然不簡單。」

  白衫少年接道:「而且,這小子年紀輕輕,體內竟具有二十年以上面壁之功的內家真力……」

  白衣少婦嫣然一笑道:「如果這娃兒的來歷確不簡單,那麼,他具有二十年以上的內家真力,也就不算是稀奇了,羽軍,你說是麼?」

  白衫少年笑道:「是的!這實在不算稀奇。」

  青衣老嫗道:「羽軍,這『金斑白鱔』之毒,要怎樣才能解?」

  白衫少年道:「只有咱們身邊的千年雪蓮能解。」

  青衣老嫗沉思著道:「能不能先把他救醒,問問他的來歷,然後再定取捨呢?」

  白衫少年苦笑道:「不能,這也就是我方才所說的,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的原因了。」

  青衣老嫗「哦」地一聲道:「對了!這話究竟怎麼說?」

  白衫少年道:「這『白斑白鱔』的血,雖然至毒,但如能以千年雪蓮解去其毒性後,卻是武林人物增加功力的瑰寶,而且,『金斑白鱔』的氣候越深,其功效越大,以目前這一條的氣候來說,至少可以增加這小子四十年以上的面壁之功。」

  青衣老嫗一楞道:「千年雪蓮也是增加功力的,如此一來,加上他原有的二十年功力,豈不是具有一甲子以上的修為了?」

  白衫少年色莊重地道:「事實上還不止於此,目前,必須一面以十年雪蓮為其解毒,同時以我本身真力催發藥力,助其打通任督二脈……」

  青衣老婦不禁駭然地道:「那還得了!這小子具有一甲子以上真力之後,任督二脈又通,以後,真力可源源不斷地產生,萬一他本性不良,仗以為惡……」

  白衫少年截口輕嘆道:「那是沒辦法的事,目前,除非我不救他,要救,就得冒這種險。」

  青衣老嫗道:「依我之見,最好是不救。」

  白衣少女嬌呼道:「姥姥……」

  青衣老嫗怒聲道:「癡丫頭,你急個屁!」

  白衫少年再度一嘆道:「四娘,方才我已經說過兩次,目前,我已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青衣老嫗道:「你好像僅僅說過一半原因。」

  白衫少年正容道:「是的,方才我只說出一半的原因,另一半,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相信自己先天易數,以及我這一雙閱人無算的眼睛。」

  青衣老嫗長嘆一聲道:「好,我不再多嘴,不過,我事先聲明,萬一將來出了紕漏,我老婆子可恕不過問!」

  白衫少年笑道:「希望不致如此,萬一有這麼一天,那也是天意,到時候,連我們夫婦也沒辦法的,你好意思不聞不問麼?」

  青衣老嫗苦笑道:「橫直我老婆子這條命,已賣給你們夫婦了,也只好認啦!」

  白衫少年接道:「四娘,你且別先自杞人憂天,我救醒他後,還得考察他一番。」

  青衣老嫗道:「考察之後又如何?」

  白衫少年正容道:「如果他本性善良,我將以七七四十九天的時間成全他,否則,大可立即廢除他的功力。」

  青衣老嫗道:「打算是不錯,只是,短時間內,我擔心考察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白衫少年道:「這個請儘管放心,對於知人之明,我自信並不後於任何人……」

  微頓話鋒,神色一黯地接道:「四娘,有了冷劍英往例,你該知道我這雙眼睛……」

  青衣老嫗截口長嘆道:「羽軍,你徒有知人之明,卻缺乏壯士斷腕的毅力,否則,又何至於有這種情形發生。」說到這裏,那白衣少婦已是滿面悲容,兩行熱淚,滾滾而落。

  青衣老嫗目光移注白衣少婦,歉然一笑道:「瓊姊,我無意引起你的創痛,但是……」

  白衣少婦截口淒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不必說了。」

  那少小不知愁滋味的白衣少女,也是美目中淚光瑩瑩,泫然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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