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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第六章 将错就错

  此情此景之下,他不能不联想到,这是对方故布的一种圈套。

  他自己最是明白不过,这所谓元宵夜的岳阳楼下湖滨的约会,根本是信口胡言。

  而知道这一段胡言的,只有四海镖局的副总局主东方逸。

  那么,假如这白衣美妇的出现果然是一个阴谋的话,那东方逸就必然是幕后主使人了。

  所以,他不能不在不露痕迹的情况下,试探着说出那一句“姊姊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我”的话来。想不到这一句话,竟使那白衣美妇立即现出狐狸尾巴来。

  因为这半年之中,柏长青的外表可变得太多了,纵然是那位将他抚育成人的“贾伯伯”还魂复生,也未必能认出他来。可是,那白衣美妇却偏偏说他没有甚么改变,岂非是不打自招,表示她的身份有问题么……

  白衣美妇煞有介事地向柏长青端详一下后,娇声笑道:“只是长的更潇洒了。”

  柏长青心中冷笑一声:“见你的大头鬼……”

  但他口中漫应道:“是么,我自己倒不觉得。”

  略为一顿,才注目接问道:“姊姊是几时到岳州的?”

  白衣美妇嫣然一笑道:“今天午前才到,为了怕误了今夜初更的约会,昨夜我赶了个通宵哩!”

  柏长青心中暗骂一声:“鬼才跟你有约会!”心中尽管骂着,表面上却挂着微笑道:“那真难为你啦!”

  此时,刚好堂倌已送上酒菜,他熟练地斟好两杯酒,举杯笑道:“小弟先敬姊姊一杯!”

  两人对饮一杯之后,白衣美妇抿唇娇笑道:“礼数蛮周到嘛!”

  柏长青笑道:“长幼有序,理当如此啊!”

  顿住话锋,注目接问道:“姊姊不是有要紧事,要小弟代劳的么?现在可以说出来了。”

  白衣美妇淡笑道:“那事情已经办好,毋须再劳动你的大驾啦!”

  柏长青颇为失望地道:“那真是遗憾得很!”

  白衣美妇一楞道:“这话怎么说?”

  柏长青一本正经地答道:“好容易有这么一个巴结的机会,却又无端地失去了,难道还不……”

  白衣美妇“格格”的娇笑道:“年经轻轻的,却已学会了油嘴滑舌,好,你既然乐意巴结,姊姊就给你一个巴结的机会吧!”

  柏长青故装大喜过望地道:“怎么说?”

  白衣美妇曼声道:“今夜陪我作通宵游。”

  柏长青一楞道:“通宵游?半夜之后,还能到那儿去游?”

  白衣美妇白了他一眼道:“傻瓜,忘了今宵是金吾不禁的元宵佳节,岳州城中,也同样的城开不夜哩!”

  柏长青恍然大悟地道:“哦!原来如此。”

  白衣美妇妙目斜睨着他道:“怎么样?”

  柏长青笑道:“一定奉陪。”

  白衣美妇举杯淡笑道:“别忘了喝酒,干杯。”

  柏长青喝干了杯中酒,心中电转着:“我以不变应万变,看你玩甚么花枪?也看你对那虚拟的过去如何提起法……”

  但那白衣美妇竟也刁滑得很,对过去的一切,竟绝口不提,等柏长青重行斟满两只空杯之后,竟然妙目中春意盎然地注视着他媚笑道:“哦!我想起来了,那‘青面狼’季东平,你是怎么收服的?还有半年来有些甚么际遇,且详细地说给姊姊听听。”

  柏长青心中暗笑道:“好,你装蒜,我也装迷糊,咱们骑驴看唱本,且走着瞧……”

  心中想着口中却粗枝大叶地将如何在茶洞替三英镖局解危,挫败川、湘、黔三省的绿林总瓢把子“矮叟”朱诚,如何挫败那想争夺四海镖局总镖师一职的神秘少年,以及如何受聘予四海镖局为总督察,并收服“青面狼”季东平等……种种经过,据实说了一遍。

  这些只听得那白衣美妇目中异采连闪,听完之后,翘起春葱似的大拇指,嫣然一笑道:“好!好!有你这样的弟弟,我这做姊姊的也分沾不少光荣!”

  柏长青微笑道:“说得倒蛮好听,姊姊弟弟的也熟络得很,可是我这弟弟却还不知道你这位功力莫测,美艳无双的姊姊究竟是何许人,这事情传出去,岂非天大笑话!”

  白衣美妇忍不住“格格”地媚笑道:“‘功力莫测,美艳无双’,弟弟,你这高帽子可使姊姊我全身都浑陶陶了哩!”

  柏长青含笑注目道:“这顶帽子你该是受之无愧,姊姊,别‘顾左右而言他’了,说一声,究竟肯不肯将姓名告诉我?”

  白衣美妇笑意盎然地道:“为甚么一定要知道我的姓名?如果我也像某些人一样,随便报一个假姓名呢?”

  “如果我也像某些人一样,随便报一个假姓名。”这话显然话中有话,但柏长青竟似毫无所觉的,故装不高兴的一哼道:“如果你认为我不配知道,那也就算了!”

  白衣美妇伸出那欺霜赛雪地柔荑,隔桌握住柏长青的健腕,摇撼着笑道:“真是娃儿脾气,别生气啦!姊姊是逗着你玩的啊!”

  柏长青仍然紧绷着俊脸道:“在你这位高不可攀的姊姊面前,我怎敢生气!”

  白衣美妇神色一整道:“弟弟,这些日子来,你该听说过江湖上那形容当今武林中……某些特殊人物的六句歌谣了?”

  柏长青还是绷着脸,漠然地道:“我听说过。”

  白衣美妇道:“那六句歌谣中的第一句是怎么说的?”

  柏长青不加思索地答道:“东海女飞卫……”

  他好像忽有所忆地顿住话锋,目注白衣美妇话锋一转,道:“姊姊,莫非你就是那个‘东海女飞卫’?”

  “是的,只是姊姊浪得虚名,可惭愧得很。”

  柏长青心中暗笑道:“我心中有点怀疑那位洱海中的红衣美妇可能是‘东海女飞卫’,你也就居然以‘东海女飞卫’自居,看来那东方逸对我可真是煞费苦心啦……”

  他心中尽管在暗自窃笑,但表面却装出惊喜不胜地抽出被对方握住的健腕,反过来紧握着对方的柔荑,用力摇撼着道:“那……那我真是太高攀啦!”

  白衣美妇黛眉一蹙道:“哎哟!轻一点嘛!”

  柏长青歉笑着松开健腕间,白衣美妇又白了他一眼道:“姊姊鸡肋,怎能当你这虎腕……”

  讵料她话没说完,邻座中却传过一声暧昧的邪笑道:“哎哟这一声,叫得我骨头都酥了哩!”

  岳阳楼上的雅座,虽有隔离,却仅仅是以绿绸屏风做象征性的隔离,只要一抬头,彼此之间,仍可一目了然。

  这位说邪话的仁兄,想必没听到柏长青等二人前面的对话,而只听到白衣美妇那一声极具挑逗性的“哎哟”,也可能听到了前面的对话,却因并非武林中人而没法领会,所以,竟然肆无忌惮地捋起虎须来……

  柏长青与白衣美妇同时脸色一变,举目向邻座瞧去。

  只见邻座是一个青衫中年人和一个锦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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