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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司空蕙說話之間,已把一杯酒兒飲完,向万俟英妙目流波嫣然笑道:「皇甫兄,我酒已飲完,你怎麼不替我再復斟上一杯?」

  万俟英心中狂喜,因自己深恐被司空蕙發覺奸謀,故而在抹於雕鳳玉杯杯底的「顛鳳舞龍泉」之外,曾加抹了一層薄脂防護!

  這樣一來一杯酒兒之中,因薄脂尚未化完,便可毫無藥力,必須第二杯酒兒注入以後,才成為強烈藥酒!

  縱令司空蕙小心翼翼,有所提防,她也只會對第一杯酒兒疑慮審察,等第一杯酒兒飲完,既無異狀,則自必寬心大放,不再猜忌!

  如今,司空蕙對於第一杯酒兒,尚是無所疑地,徐徐飲盡,則第二杯酒兒之後……

  万俟英心中得意,臉上也浮現淫惡笑容,手執銀壺,替司空蕙又把那隻雕鳳玉杯斟滿。

  誰知司空蕙等万俟英斟滿酒兒之後,竟雙手捧著那隻雕鳳玉杯,遞向万俟英,嬌笑說道:「皇甫兄,小妹在江湖,素少交遊,你尤其是我第一位異性好友,我且借花獻佛,敬你一杯!」

  万俟英萬想不到司空蕙竟會有此一舉?不禁受也為難,推也為難,滿面尷尬神色!

  司空蕙見狀,「哦」了一聲,微笑說道:「皇甫兄,你往日千杯不醉,豪氣干雲,今日為何竟這等忸怩起來?莫非竟嫌此杯業已被我飲過,有些不潔嗎?」

  一面說話,一面取出香巾,把雕鳳玉杯杯口,擦拭得乾乾淨淨!

  万俟英委實無法推託,只好硬著頭皮,陪笑叫道:「蕙妹說哪裏話來,你敬我的酒兒,我怎會不飲?更怎會嫌甚不潔?只因我準備與你作竟夕長談,生恐酒意太濃,有所失態而已!」

  這幾句話兒,答辯得相當巧妙,說來自自然然,使人聽不出其中有任何破綻,或任何牽強之處。

  司空蕙微笑說道:「皇甫兄飲完再說,區區一杯酒力,連小妹尚能勝任,卻怎會誤得了我們的竟夕長談?」

  万俟英聽出司空蕙的話意,似已願與自己作竟夕長談,不禁越發歡喜地把那隻雕鳳玉杯,雙手接過。

  就在他接杯之際,與司空蕙目光一對,竟發現這位一向舉止高雅,心潔如玉的絕代佳人業已滿頰堆春,目光中情濃似水!

  万俟英驀然省悟左壁油燈中所貯的「玉女蕩心漿」,一經燃點以後,業已發生威力!

  司空蕙目光如火,滿面春情,定是嗅了「玉女蕩心漿」所化淡香,已告慾念滋生,芳心大亂!

  在這種情形之下,自己飲了這杯內有「顛鳳舞龍泉」的銷魂媚酒,又復何妨?只不過助興催情使司空蕙宛轉嬌啼,欲仙欲死。

  想到此處,得意萬分地「哈哈」一笑,舉起雕鳳玉杯,把杯中美酒,一傾而盡!

  陡然間,丹田下突有一股溫和熱力升起,全身充滿了一種懶詳洋地感覺!

  万俟英本來就是一位色中餓鬼,花裏魔王,再復飲了這種內有極強媚藥的藥酒,哪裏還按撩得住滿腔慾念?

  他一面嘻嘻淫笑,一面猿臂雙張,向司空蕙攔腰摟去。

  司空蕙悚然一驚,滿面春情立時消失,香肩微晃,退出三步!

  万俟英自然不捨,仍舊就勢迫撲!

  司空蕙再度閃身,口中顫聲叫道:「皇甫兄,你……這是要……耍做什麼?」

  万俟英獰笑說道:「蕙妹,我對你相思欲絕!今天一……一定要飲……享溫柔,互作巫襄之會!」

  司空蕙玉容慘白,含淚叫道:「皇甫兄,你……你是正派弟子,怎能如此企圖玷人名節?」

  万俟英張著雙臂,一步又一步地,向司空蕙逐漸迫近,並陰笑連聲笑道:「蕙妹,你不必再假道學了,常言說得好!『春宵一刻值千金』!區區名節二字,卻值幾文一斤?幾文一兩?」

  司空蕙遍體皆顫,咬牙叱道:「你難道上不怕天,下不怕地,中不怕江湖禁忌,及『血淚七友』的嚴厲門規?」

  万俟英縱聲狂笑說道:「天高無路,地厚無門有何可怕?江湖禁忌只是空言,至於什麼門規家法,更是少放狗屁!」

  万俟英說話至此已把司空蕙遇到壁角退無可退!

  司空蕙咬牙叫道:「站住,你真是皇甫端嗎?」

  這句話兒,把万俟英聽得大吃一驚,當真止步不前,瞠目答道:「我怎麼不是皇甫端?蕙妹為何好端端地,提出這樁怪異問話?」

  司空蕙臉色鐵青,沉聲說道:「你的外號是否叫『七絕玉龍』?」

  万俟英被她問得糊塗起來,皺眉答道:「蕙妹你這樣問法,究是何意?」

  司空蕙不答所問,又復說道:「何謂『七絕』?」

  万俟英真是不知道,皇甫端是由於哪七件絕藝,才得號「七絕玉龍」,故而一時之下躊躇難答!

  司空蕙「哼」了一聲說道:「你答不出來,我倒知道你所擁有的『七絕』之稱,無非是『孝悌忠信禮義廉』,只不是要把玉龍二字換成『色狼』,才比較適合身份!」

  万俟英是絕頂聰明人物,何嘗不知道司空蕙在說自己是頭「無恥色狼」,遂目中兇光電射地,獰笑說道:「你既然罵我是頭『無恥色狼』,我就索性不再假仁假義,把你連皮帶骨,一齊啃個乾乾淨淨!」

  語音方了,雙臂圈處,便向那位業已無路可退的「慈心玉女」司空蕙,色迷迷地,攔腰抱去!

  司空蕙無法再閃,只好「嚶嚀」一聲,被他摟個正著!

  但万俟英竟突然客氣起來,也不再有其他更下流的惡劣動作!

  原來司空蕙異常貞烈,護身有方,並未被什麼壁上燈中「玉女蕩心漿」所化的媚香氣息迷惑!

  故而,万俟英把她嬌軀抱個正著之際,她也把万俟英的穴道,點個正著。

  論起雙方功力,本就較「慈心玉女」司空蕙,稍遜一籌,何況万俟英又是在藥酒入喉,慾念亢張色迷瞪眼的情況之下,自然不及閃避,立被點中!

  血脈一經被制,全體立僵,万俟英的兩條手臂,也就圈而未合!

  司空蕙透了一口長氣,螓首微低,從万俟英的手肘下,鑽出身形!

  然後,伸手解開了万俟英的胸前衣襟,發現他果然戴有人皮面具!

  司空蕙秀眉微剔,冷笑一聲,再替他把這人皮面具,緩緩摘下。

  這副製作得極為精美,酷肖「七絕玉龍」皇甫端面容的人皮面具,一被摘落,自然現出了「奪命三郎」万俟英本來面目!

  万俟英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心中卻萬分悔恨,不應該過於急迫,躁切從事,以致使一隻業已煮得半熟的鴨子,竟會飛向九霄雲外。

  但令他最不解的是司空蕙堅拒歡好之舉,雖在意中,懷疑自己不是真皇甫端之事,卻屬意外!

  是誰向這位「慈心玉女」,洩露了自己機密?否則,她怎會胸有成竹地,一下手便揭破了偽裝本相?

  万俟英疑念未淡,驚念更濃!

  因為,司空蕙見他果然不是「七絕玉龍」皇甫端後,竟粉面凝霜,蛾眉帶煞,從懷中摸出一柄雪亮匕首!

  万俟英方自暗叫一聲「不妙」,司空蕙業已冷然說道:「我得號『慈心玉女』之故,便因生平從不殺人!今日雖然遇上你這狼心狗肺之徒,仍不願破卻向例!」

  万俟英聽她不肯殺人,不禁心內稍寬!

  暗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自己只要今日不死,將來誓必把這「慈心玉女」司空蕙,恣意……

  念猶未了,忽又忖道:「司空蕙既然不肯破壞往例,殺害自己,卻取出這柄雪亮匕首則甚?」

  司空蕙冰雪聰明,好似看透了万俟英心中所想,冷笑道:「你不要以為我不肯殺你,便可僥倖,常言道:『死罪可免,活罪難燒!』我要在你左右雙頰之上,分刺『無恥色狼』四字,俾使一般姊妹知所趨避,免得再遭你的下流毒手!」

  万俟英聽得心中不住叫苦,暗想倘若真被司空蕙在頰上刺了「無恥色狼」四字豈不是終身恥辱?永無浦雪之法!

  司空蕙倒是說到做到,語音方了,便手執雪亮匕首,刺向万俟英的頰上!

  誰知怪事之多居然層出不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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