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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浸在酒內,且非當時發作,要等第一杯酒飲完,第二杯熱酒傾入以後,酒中才有藥力,只消點滴入喉,慾念難遏!

  至於石椅中所裝置的四根血紅三叉小箭,則名為「羅喉血箭」,一絲破膚,立告封喉,並逐漸全身化血,端的惡毒無比!

  這是万俟英的最後手段,他今日業已鐵定心腸,決意與司空蕙不作恩愛夫妻,便成生死大敵!

  倚仗「玉女蕩心漿」,及「顛鳳舞龍泉」之力,能夠成其好事便罷,如若不然,立即發動石椅機關,兩肘之間,暨背後座下,四根「羅喉血箭」,同時射出,縱是大羅金仙,也避不及避,防不勝防地,必被活生生釘死椅上!

  万俟英完成引誘司空蕙入彀的三樣裝置以後,先行仔細審察一遍,覺得毫無破綻,方面含獰笑地,把內室榻上,備好衾枕,並點一爐妙香,添些美好氣氛!

  他作好各事,一看天光,知道「慈心玉女」司空蕙已將前來,遂走出木屋,向空瞭望!

  等未多久,果從東方遠空之中,傳來了幾聲奇異鳥鳴!

  万俟英心中一藹,趕緊閃身退回屋中,取過一具七弦古琴,叮叮咚咚地彈出高山流水曲調!

  他這樣做法,是表示自己神色從容,不令司空蕙看出什麼可疑破綻。

  琴音才起之際,業已聽得屋外空中的巨鳥振羽聲息,但直等一曲「高山流水」彈到煞尾,仍未見司空蕙走進室內!

  万俟英雙眉微蹙,鬆了琴弦,剛侍起身,木屋門外,業已走進一位容光絕代的黃衣長髮少女!

  這位黃衣長髮少女,自然就是「慈心玉女」司空蕙,她一進木屋,向万俟英嫣然笑道:「皇甫兄,你今日或是近兩日來,遇見了什麼重大拂心之事?」

  這兩句話兒,把位兇刁狡猾無比的「奪命三郎」万俟英,聽得大吃一驚,目注司空蕙問道:「蕙妹怎會有這等說法?」

  司空蘑向他看了一眼,微笑說道:「皇甫兄,最容易顯露心緒之事有二,一個是眼中神色,一個是指下琴音!我方才在門外聽琴,覺得不僅指法不勻,音節更時時錯亂!如今在門內觀人,又發現你眼中神色,頗為不安,難道還不是在最近期間,出了什麼重大岔事嗎?」

  万俟英暗驚對方耳目之力,如此聰明,遂哈哈大笑地,揚眉說道:「蕙妹真是耳聰目明,居然聽得出琴音亂,看得出眼神憂,但你是否猜得出我心中事呢?」

  司空蕙含笑說道:「琴中音容易聽,眼中神容易看,心中事可不易猜!四海縱橫九萬里,古今上下五千年,茫茫莽莽,毫無範圍,卻教我怎樣參詳得出皇甫兄究竟是為了何事,才心中憂悶呢?」

  ▼第十二章 洩密

  万俟英笑道:「蕙妹不是猜不著,只因你也是箇中人,故而靈光略昧而已!」

  司空蕙「咦」了一聲,揚眉問道:「皇甫兄,你這句『也是箇中人』之語,應該怎樣解釋?」

  万俟英滿面情思地,應聲答道:「因為我指下琴音亂,眼中神色憂之故,全是為了蕙妹!」

  司空蕙皺眉叫道:「全是為我?莫非我有什麼三災七劫,大難臨頭?」

  万俟英搖頭笑道:「蕙妹不要胡思亂想,你哪裏會有什麼三災七劫,大難臨頭?只是我對你相思欲絕,怕你不來赴約!」

  司空蕙柳眉一揚,失笑說道:「皇甫兄這真是自尋煩惱,我那次對你失過約來?」

  万俟英道:「約會雖未失過,但時常卻薄怒嬌嗔地,拂袖而去,弄得我好不難以為情!」

  司空蕙白他一眼,嗔聲說道:「你若放規矩點,沒有那些逾規越矩動作,我怎會拂袖而去?」

  万俟英涎著臉兒笑道:「蕙妹,你應該知道我不是有意逾規越矩,只因愛你太深,情發乎中,遂難自制!」

  司空蕙聞言,忽然斂去臉上笑容,正色說道:「縱難自制,也要自制,你今日倘若又有那些令人生厭的無聊動作,我仍將拂袖而去,並從此把你視如陌路之人的了!」

  万俟英聽得暗咬鋼牙,但表面上卻滿臉春風,向司空蕙長揖謝罪說道:「蕙妹說哪裏話來,我們情深義重,已定深盟,但等『兩代英雄會』後便可比翼雙飛,結為夫婦!皇甫端怎會……」

  司空蕙不等万俟英話完,便自接口說道:「皇甫兄,我有一句話兒,要想問你!」

  万俟英笑道:「蕙妹有話儘管請講!」

  司空蕙妙目凝光,注定在他臉上,緩緩問道:「你是『血淚七友』兄妹的共傳愛徒,卻為何會住在這『邛崍山』內?此處是『血纛三兇』巢穴,別的武林人物,多半望而卻步的呢!」

  万俟英故意表現出凌雲豪氣,雙眼一翻,狂笑連聲地揚眉說道:「別人懼怕『血纛三兇』,皇甫端對於他們卻毫無所怯,我在此築屋密居,並非貪賞『邛崍』風光,而是對這幾位魔頭的重大動態,暗加監視!」

  司空蕙「哦」了一聲,含笑問道:「皇甫兄,你對『兩代英雄會』的看法如何?誰有希望奪得『第一代武林至尊』?誰又有希望奪得『第二代武林至尊?』」

  万俟英略一尋思,軒眉答道:「所謂『第一代武林至尊』,當然不出『七友三兇十四煞,一奇雙怪兩神仙』中,但這些老輩人物以內,似可分為兩等,『七友三兇兩神仙』是第一等人物。」

  司空蕙點頭笑道:「皇甫兄分析得極有道理。」

  万俟英繼續說道:「但『七友三兇兩神仙』中,似又可剔除兩人。」

  司空蕙嬌笑說道:「剔除掉哪兩個呢?」

  万俟英答道:「別掉可能是功力最為玄秘的『兩神仙』,因為你姊姊『冰心仙子』司空蘭,素性淡泊,玉骨冰心,超然世外,未必會參與這種爭名之鬥……」

  司空蕙未等万俟英話完,便即接口笑道:「你的眼光真高,看得不錯,我姊姊確實厭於爭名,她縱或參與大會,也只是觀光性質,決不會覬覦什麼『第一代武林至尊』之位。」

  万俟英得意笑道:「至於『神簫秀士』諸葛尊,雖然武功奇絕,本領通天,但在江湖間失蹤已久,可能早化異物,故而照我看來,『第一代武林至尊』將不出『血淚七友』、『血纛三兇』等十人之內。」

  司空蕙嫣然笑道:「皇甫兄條分縷析,具見高明,但你認為『第二代武林至尊』,又是誰有希望?」

  万俟英雙眉一揚傲然狂笑說道:「關於『第二代武林至尊』,卻容易猜測多多,正如曹孟德青梅煮酒論英雄時,所說的『使君與操』耳!」

  司空蕙微吃一驚問道:「使君與操?你是不是說能奪得『第二代武林至尊』之人,不出你我兩個?」

  万俟英點頭答道:「當然不出你我,像『赤屍姹女』朱琳、『玉面屠夫』金若雨,暨『王屋金童』魏敏、『七情玉笛』魚小梅等,慢說對於蕙妹無法企及,便對我也難於比擬!」

  司空蕙秀目微揚說道:「皇甫兄,你這次卻說得未盡周密,漏了一人!」

  万俟英皺眉問道:「蕙妹覺得我把何人遺漏?」

  司空蕙妙目凝光,盯在万俟英的臉上,緩緩答道:「我聽說『血手神駝』万俟空有位侄兒,名叫万俟英,號稱『奪命三郎』,被江湖人物與我們一同推列於『乾坤五彥』之中,此人功力不弱,心計之狡詐狠毒,尤為罕見。」

  万俟英聽司空蕙提到自己,不禁暗皺雙眉,直等聽完幾句窩心罵之後,方自搖了搖頭說道:「我對万俟英不太熟悉,但想來此人最多與我彷彿,決比不上蕙妹的神功絕藝。」

  司空蕙微笑說道:「但願如此,因為倘若只有我們兩人爭雄,我就可以把『第二代武林至尊』的榮譽送給皇甫兄了。」

  万俟英聽得心中一陣蕩漾,含笑說道:「蕙妹說哪裏話來,我願意在『兩代英雄會』上,先行鬥敗群雄,然後把『第二代武林至尊』榮銜,恭恭敬敬地捧獻蕙妹。」

  他一面說話,一面目中欲火騰騰又向司空蕙身邊偎去。

  司空蕙秀眉一剔,站起身形,退開兩步,又似佯嗔,又似真怒地,向万俟英冷然叫道:「皇甫兄,你又犯老毛病了,是想遇我走嗎?」

  万俟英臉上一紅,只好長揖謝罪向司空蕙赧然說道:「蕙妹恕我一時忘形,但我們既已心心相印,又何必定要這等拘泥形跡,為世俗禮教所縛?」

  司空蕙聞言,兩道秀眉,方自一挑,万俟英又深恐當真將她激怒,把事弄僵,慌忙陪笑說道:「蕙妹莫惱,全是我錯,我且敬酒一杯,作為陪禮如何?」

  說完,遂執起酒壺,在那隻雕鳳玉杯中,斟滿媚酒向司空蕙雙手捧去!

  司空蕙釋然歸座,接過雕鳳玉杯,對万俟英說道:「皇甫兄,這室中頗為黑暗,你何不把兩壁油燈點著,顯得光明一些?」

  万俟英聽得正中下懷,遂連連點頭,把左右兩壁油燈,一齊點起。

  因他事先曾在左壁油燈之中,傾入血紅色澤的「玉女蕩心漿」,故而一經點燃燈蕊以後,便慢慢散發一種幾不可辨的極淡香味!

  司空蕙手擎雕鳳玉杯,飲了一口酒,目注万俟英,嬌笑說道:「皇甫兄,手下行功易,心中敦品難!你若想與我長相論交,卻千萬不可再有任何輕浮舉動!」

  万俟英一面赧然點頭,一面卻自心中暗想:杯底抹有「顛鳳舞龍泉」,燈內貯有「玉女蕩心漿」,少時司空蕙內飲泉酒,外嗅迷香,不知要輕浮狂蕩成什麼模樣?來聽憑自己擺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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