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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韋楓眉峰深蹙,神情沉重地,點頭說道:「忙是一定會幫,問題在於我宇文師妹,嫉妒你『咆哮紅顏』的蓋世威名,意欲得而甘心,獨孤幫主等,也不會把你輕輕放過,以致不知道我這忙兒,能幫到什麼程度?效力有多麼大小?」

  夏侯娟接口說道:「忙不在大,肯幫就行,你這位韋大護法,打算怎麼樣幫我忙呢?」

  韋楓眼珠一轉,譎笑答道:「此事關係太大,請夏侯姑娘容我仔細考慮考慮,於今日或明日晚間,找個僻靜所在,再與夏侯姑娘,促膝深談,互相研究。」

  夏侯娟知道韋楓在「促膝深談」一語中,寓意淫邪,不禁怒起心頭,「哼」了一聲,臉色微變。

  韋楓並未發現夏侯娟殺機早熾,若非凜於師訓,生恐誤了其他大事,定會對他大肆「咆哮」,猛發雌威。韋楓卻仍涎著臉兒,意欲討好地,低聲答道:「在我未籌思成熟之前,尚請夏侯姑娘認明利害,委屈求全,對一切拂逆,均盡量加以忍耐。」

  夏侯娟哂然一笑,揚眉說道:「委屈求全盡量忍耐等八個字兒,在別人作來極為容易,但在我這一向氣傲心高,寧折不彎的『咆哮紅顏』身上,卻是不屑為之。」

  韋楓苦笑說道:「夏侯姑娘,你不必過分剛強,常言道:『過剛易折』,又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你是絕頂聰明之人,總應該會知道以一人之力,抗全谷之鋒,會獲致什麼樣結果?」

  夏侯娟懶得和他爭辯,秀眉微挑,目光斜睨著韋楓,點了點頭,口中吟道:「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無處下金鉤……」

  韋楓撫掌笑道:「對了!對了!夏侯姑娘應該善體斯言之旨,一時委屈,不算什麼!只消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呢?」

  說至此處,兩人業已走出「天奇林」,林中曾三遇樁卡盤查,均在韋楓取出那面「蒼色竹牌」,證明是奉幫主之命,迎客入谷後,頗有禮貌地,躬身讓路。

  出林之後,夏侯娟手指面前的一座幽深山谷,向韋楓揚眉笑道:「韋大護法,這是『天玄谷』的形勢,確實極稱幽險……」

  話方至此,韋楓已搖手笑道:「夏侯姑娘,你弄錯了,這是『天奇谷』,不是『天玄谷』。」

  夏侯娟愕然問道:「這是『天奇谷』?」

  韋楓接口笑道:「出得『天奇谷』,是條『天玄橋』,走完『天玄橋』,是個『天玄洞』,要等穿越『天玄洞』後,才是『天玄谷』呢!」

  夏侯娟聞言,猛然想起自己第一次來此,在「天奇林」中,巧遇「一帖神醫」葉天仕時,那位葉師叔也曾這樣講法,遂知韋楓所說,屬於實情。

  但他們走入「天奇谷」不遠,路徑第一轉折,便瞥見十數丈外,有八名「六殘幫」弟子,四左四右,雁翅排開,當中則放著一張巨大虎皮椅,虎皮椅上,坐著一位雄糾糾,氣昂昂,看去極為威武的彪形壯漢。

  夏侯娟一眼便認出那位彪形壯漢,正是名列「宇宙六殘」,曾因餓得吃狼,與自己打過一段交道的濮陽勇,但卻故作不識地,止住腳步,向韋楓低聲問道:「韋大護法,那坐在虎皮椅中,看去粗裏租氣,卻又有點神裏神氣的彪形壯漢是誰?」

  韋楓笑道:「夏侯姑娘莫看他粗裏粗氣,這人勇力無雙,武功極好,他就是名列『宇宙六殘』之一的濮陽勇。」

  夏侯娟道:「濮陽勇在『六殘幫』中,擔任什麼職務?是不是僅次於『幫主』的『堂主』名義?」

  韋楓搖頭答道:「何撐天、雲千里是內三堂的兩位堂主,但濮陽勇卻因有點傻頭傻腦,只擅於拼命打鬥,不擅於處理事務。獨孤幫主遂不肯派他實際工作,只給了一個『總護法』的名義。」

  夏侯娟微笑說道:「總護法高於你們這種普通護法,僅決於四大供奉,名義也不算小了。」

  韋楓點頭笑道:「當然不小,這位濮陽總護法,只服從『龍頭幫主』一人令諭,對於內三堂堂主等,均是平起平坐。」

  夏侯娟揚眉問道:「韋大護法,你既提起內三堂來,我倒又要問你,除了殘缺手的何撐天,與殘缺腿的雲千里外,還有一位堂主是誰?」

  韋楓應聲答道:「另外那位堂主,是新近才參與『六殘幫』之人,名叫『萬古傷心』白不平。」

  夏侯娟頗感意外地,「哦」了一聲說道:「這位『萬古傷心』白不平,既是新近參與『六殘幫』之人,怎會獲得這高權位?」

  韋楓答道:「白不平自從參與『百殘大會』,被甄拔入幫以來,無論在武功方面,機智方面,以及待人處事方面,均表現得軼倫超群,異於凡俗,極獲獨孤幫主賞識,才有了今日地位。」

  說至此處,忽把語音壓低地,向夏侯娟悄悄地叫道:「夏侯姑娘,我們快過去吧,不必在此站得太久,那位濮陽總護法的牛脾氣,可真不小呢!」

  夏侯娟嫣然一笑,邊自舉步,邊自心中暗忖:「昔日濮陽勇曾被自己以智力兼施,整得他服服貼貼,表示過永遠效忠,聽從自己的任何命令,但不知時隔多日以下,這頭腦渾噩之人,是否已忘得乾乾淨淨?」

  她想到此處,存心一試,遂向韋楓揚眉笑道:「韋大護法,你說你們這位濮陽總護法的牛脾氣,大得很麼?」

  韋楓點了點頭。

  夏侯娟笑道:「我不信他的牛脾氣有多蠻?我要試試我的特有專長『降蠻牛』『伏烈馬』的手段。」

  韋楓勸道:「夏侯姑娘,你最好莫去惹他,濮陽總護法除了對獨孤幫主之語,當肯遵從以外,是向來不買別人賬的。」

  夏侯娟笑道:「你是『護法』,自然懼怕你們的『總護法』,我卻怕他則甚?」

  一面說話,一面便向著濮陽勇姍姍行去。

  韋楓心頭「噗通」、「噗通」地,暗自打鼓,但因關心夏侯娟的安危,也只好跟了過去。

  走到近前,韋楓抱拳躬身,陪笑叫道:「韋楓參見總護法。」

  濮陽勇不理他,甚至於連頭都不曾點上一點,只是瞪著兩隻牛眼,眼光毫不旁瞬地,盯在那位「咆哮紅顏」夏侯娟的絕代嬌容之上。

  韋楓見狀,心中又覺好氣,又覺好笑。

  氣的自然是自己恭恭敬敬地,行禮招呼,對方卻大馬金刀,毫不理睬。

  笑的則是像濮陽勇這等心智迷糊的渾渾噩噩之人,居然也會如此色迷瞪眼。

  想到「色迷瞪眼」,又目睹濮陽勇死盯著夏侯娟,一瞬不瞬的那副神情,不禁在「氣」「笑」之外,更添了一個「妒」字。

  就在韋楓又氣又笑又妒之際,夏侯娟已微剔雙眉,向濮陽勇沉著臉兒叱道:「濮陽勇,你真像條大蠻牛,分明看見我來,怎不起立相迎?還這樣大剌剌地坐著,難道你以為我也和韋楓一樣,會把你當做什麼『總護法』麼?」

  韋楓心中暗暗喊糟,以為濮陽勇聞言之下,定然大發雷霆,難免鬧得天翻地覆。

  誰知所料不然,濮陽勇被夏侯娟叱責一頓以後,竟異常服貼地,站起身形,表示讓座。

  但濮陽勇舉動雖然服貼,神情上卻仍充滿驚訝,口中也一語未發。

  本意是想命令濮陽勇,把韋楓揍上一頓,但轉念之間,又覺韋楓或許尚有可以利用之處,此時也不宜讓別人看出濮陽勇完全肯受自己節制,遵略變原計,冷笑說道:「誰要坐這張老虎皮?你暫時退開,等到了『天玄谷』中,再聽我吩咐。」

  濮陽勇也像韋楓一樣,抱拳躬身,連連稱是,神情異常溫順,適才那副「六殘幫總護法」的威風殺氣,完全蕩然無存。

  韋楓看得正莫名其妙,驚異萬分,夏侯娟業已向他揚眉叫道:「韋護法,你們的濮陽總護法,業已讓路,我們趕快走吧!」

  韋楓「喏喏」連聲,與夏侯娟相偕前進,那位濮陽總護法,果然率人退立一旁,恭敬相送。

  夏侯娟一面向濮陽勇點了點頭,緩步前行,一面對韋楓低聲笑道:「韋護法,我的『降牛伏馬』功夫如何?你們這位長得像隻大蠻牛般的濮陽總護法,竟被我呼來喝去,乖順得宛若『小綿羊』呢!」

  韋楓莫名其妙地,詫聲問道:「夏侯姑娘,你是否與濮陽總護法,早就相識?」

  夏侯娟自然不肯直承,眼珠一轉之下,不答反問地,向韋楓嫣然笑道:「韋護法,你以為我與濮陽勇,會是舊相識麼?」

  韋楓想了一想,搖頭說道:「我認為你們不會是江湖舊識,因為常言道得好:『道不同不相為謀』……」

  夏侯娟乘機接口說道:「對了!你猜對了,我在今日以前,根本就不曾看見過這位,濮陽總護法,是個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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