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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夏侯娟苦著臉兒問道:「萬一雲主持人的媚藥失靈,使『無情奼女』,變成了『偷情魔女』,再加上雲姑娘那副絕代容光,豈不會把我迷住?」

  雲千里搖頭笑道:「不會,不會,我再送給曹老弟一粒靈丹。」

  說罷,又取了一粒朱紅色的靈丹遞過。

  夏侯娟接過靈丹,看了一眼,向雲千里問道:「雲主持人,這粒朱紅色的靈丹,又有什麼作用?」

  雲千里笑道:「萬一那位『無情奼女』,當真變成『偷情魔女』,向曹老弟苦苦相纏,而你又無法自持之際,便可服下這粒靈丹,立即清心寡慾。」

  夏侯娟點了點頭,方待舉步,耳邊忽又聽得卓軼倫低呼,叫了一聲「娟妹」。

  她佯作口渴,遵先行回到原座,自行斟了一杯茶兒。

  卓軼倫乘她斟茶之時,悄然傳音說道:「娟妹,我在你茶杯底下,業已放了兩粒極好的『清心丹』,你帶在身邊,以防不測之用。」

  夏侯娟用眼神與卓軼倫互相一對,表示會意,並在用手端茶時,把杯下暗置的兩粒小小丹丸,悄悄取在手內。

  她飲完杯後,便向「小木屋」緩緩行去。

  常言道:「氣味相投,惺惺相惜」,不單英雄如此,即令絕代紅粉之間,除了利害衝突,有個「妒」字作怪以外,亦莫不然。

  如今,夏侯娟便由於那位「無情奼女」雲香蘿的武功高,貌相美,而起了「惺惺相惜」,關切之感。

  她若非存著前來看看雲香蘿是否在「小木屋」中,有甚災厄,加以援救之故,幾乎已乘著適才與雲千里接近談話之時,對這缺少了兩條腿的「宇宙六殘」之一,暗下棘手制住,以便自己與卓軼倫安然脫身,並作為要脅獨孤智釋放司馬豪、東門芳的交換條件。

  當然,夏侯娟另外還有她毅然敢來的特具優點,因為她與雲香蘿,全屬女兒身,即令真為媚藥所迷,本性大亂,也無法做出什麼過分荒唐之事。

  她一面思索,一面走到了「小木屋」的門前。

  這時,「小木屋」的那扇木門,卻關得緊緊。

  夏侯娟伸手推開木門,一陣淡香拂處,門內居然黑暗得毫無光亮。

  她剛剛順手關好木門,便覺橫側裏有人撲到。

  夏侯娟飄身一閃,竟未閃開,被那撲來之人,摟得緊緊。

  她這一驚非同小可,暗忖以自己的身法之快,怎會仍未閃開?則來人在功力方面,豈非與自己互相伯仲?

  這位「咆哮紅顏」,一面驚心,一面企圖掙脫出對方的摟抱之外。

  她只作掙扎,不下辣手之故,便為了身後來人,可能是那「無情奼女」雲香蘿,恐怕萬一不慎,會對她構成傷害。

  果然,夏侯娟略作掙扎,彼此肌膚交接之下,發現所觸碰到的,是個軟綿綿,香馥馥,熱烘烘,並赤裸裸的女子的肉體。

  夏侯娟大吃一驚,知道身後之人,果是「無情奼女」雲香蘿,她所服媚藥,不單業已發作,其藥之烈,並使這位「無情奼女」,完全迷失本性。

  但就在夏侯娟心中吃驚之際,陡然覺得四肢一軟,全身一熱,自己也起了一種懶洋洋,困乏乏,嬌慵無力的奇異感覺。

  她情知不妙,遂趕緊把臨來時,雲千里所給的那粒紅靈丹,吞進口內。

  誰知不吞還好,靈丹才一下喉,夏侯娟便覺「丹田」之間,升起了一團烈火。

  她恍然頓悟,暗恨獨孤智與雲千里等,委實太以兇狡毒辣。

  原來,這粒朱紅丹丸,竟是更具烈性的催春藥物,雲千里是想促使自己與雲香蘿,互相苟合,才好把「殘心秀士」、「無情奼女」,毫無憂慮地,收為己用。

  這時,雲香蘿業已把夏侯娟拖得並坐在室中的一張軟榻之上。夏侯娟哪敢再復耽廷?先行服了一粒卓軼倫所給的「清心丹」,然後便駢指凝功,向雲香蘿的肋下,悄悄點去。

  雲香蘿一來神智已昏,二來也想不到夏侯娟會猝然動手,自然一點便倒。

  夏侯娟點倒雲香蘿後,透了一口長氣,覺得通體清涼,遂知卓軼倫不愧神醫,自己所中媚藥,已為「清心丹」靈效所解。

  她定了定神,亮起火摺,點著室中油燈。

  只見那位「無情奼女」雲香蘿,倒在榻上,不僅玉體橫陳,半絲不掛,連一張清水臉龐,也被慾火煎成了紅燒色澤。

  夏侯娟搖頭一嘆,把另外那粒「清心丹」,餵入雲香蘿的口中,並替她把所脫衣裳取來,放在她的身側。

  片刻過後,雲香蘿藥性已解,看了看自己的狼狽形狀,也未穿著衣裳,銀牙咬處,便向壁上一頭碰去。

  幸虧夏侯娟早就料到有這一著,趕緊拉住雲香蘿,含笑叫道:「雲姑娘不必如此,你是為媚藥所迷,又非本性……」

  話猶未了,雲香蘿便對她揚眉問道:「曹冷血,你莫非不要我死?」

  夏侯娟笑道:「當然……」

  「當然」二字才出,雲香蘿又自接口問道:「那麼我問你一句,你願不願意娶我?」

  夏侯娟瞠目說道:「娶你?」

  雲香蘿直到此時,目中才淚光閃閃地,悲聲說道:「你看我這副樣兒,業已對你出盡醜相,還能嫁別人麼?故而,你若願意娶我,你從今後便是我的好丈夫,否則,便請你不必阻我一死。」

  夏侯娟搖頭笑道:「對不起,小妹妹,我是既不能娶你,也不能容許你尋甚短見。」

  雲香蘿忽然暴怒起來,咬牙切齒地,瞋目厲聲叫道:「那我就要殺你!」

  夏侯娟搖手笑道:「小妹妹不要這樣兇法,先把衣裳穿好,我再告訴你,我不能娶你之故。」

  雲香蘿因氣急太甚,忘了穿衣,經夏侯娟一提醒,不禁羞得嬌靨通紅,趕緊一面整頓,一面怒聲問道:「你說,為什麼不能娶我?是嫌我長得難看?」

  夏侯娟失笑答道:「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像你這樣的絕代佳人,若說『難看』,死後到了陰曹地府,閻羅王會割我舌頭。」

  雲香蘿恍有所悟「呀」了一聲叫道:「我明白了,你已使君有婦?」

  夏侯娟搖頭笑道:「錯了,錯了,我既非『羅敷有夫』,也不是『使君有婦』,我還是清清白白的雲英未嫁身呢!」

  這幾句話兒,把那位「無情奼女」雲香蘿,聽得柳眉倒剔,杏眼圓睜,向夏侯娟愕然凝目。

  夏侯娟嫣然笑道:「小妹妹不必再兇,眼前不是英雄漢,彼此同為玉女身,你還要尋死?還要嫁我?或是還想殺我麼?」

  邊自說話,邊自取下儒巾,把盤在頭頂的那堆烏雲長髮,向雲香蘿相示為證。

  雲香蘿得知真象之下,有點驚,更有點羞,但瞬刻間,這驚、喜、羞三種情緒,匯合成一片委屈傷心,撲入夏侯娟的懷中,珠淚如泉,嚶嚶啜泣。

  這是女孩兒家,遇著女孩兒的自然現象,但夏侯娟卻靈感忽動,從腦梅中浮現了一首詩兒。

  這首詩兒是:「傲骨天生不動情,一朝情動恨難平。奈何我後他來早,彈劍江湖獨自行。」

  也就是彭白衣惆悵傷情,向夏侯娟留別之句。

  夏侯娟想起這首詩兒,再想起彭白衣對自己的一番癡戀,便秀眉雙揚,向雲香蘿含笑道:「雲家小妹,我想向你求婚。」

  雲香蘿破涕為笑說道:「曹姊姊,休看你是位西貝英雄,倘若你當真求婚,我就一定嫁你。」

  夏侯娟柔聲說道:「我不姓曹,你要叫便叫我夏侯姊姊。」

  雲香蘿失驚問道:「夏侯姊姊,你難道就是號稱當世武林的年輕人物中,第一高手,『咆哮紅頗』夏侯娟麼?」

  夏侯娟答道:「咆哮紅顏是我,夏侯娟也是我,但我卻不敢當『第一高手』四字,因為……」

  雲香蘿道:「因為什麼?夏侯娟姊姊怎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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