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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羅大狂把眼一瞪說道:「什麼叫『略相比擬』,根本是你比那老怪物強,因為你的另一句占語『逢白則吉』,也將應驗。」

  彭白衣又復聽得茫茫然地,皺眉問道:「羅伯父的玄機太妙,把小侄弄糊塗了,這句『逢白則吉』,又是如何應驗?」

  羅大狂飲了兩口酒兒,含笑說道:「我有要事待辦,不能在此逗留,而夏侯娟雖服『伐髓紫雲芝』,完全發揮靈效,大益真力,要在半年之後,目前更必須有人用『七巧玲瓏手』替她暫時把血脈打通,使靈藥不致滯留在身軀某一部位,否則,不單無益,反會有害……」

  彭白衣聽到此處,滿心歡喜地,接口問道:「羅伯父要對小侄傳以『七巧玲瓏手』麼?」

  羅大狂點頭答道:「夏侯娟定是貼身穿有什麼能避刀劍掌力的寶衣之屬,否則在『脊心穴』上,挨了東門柳一掌,早就慘死無救,如今,性命雖告保全,至少仍須三日光陰,傷勢方能痊癒……」

  彭白衣忍不住地問道:「羅伯父,夏侯姑娘所服那支『伐髓紫雲芝』,不是有起死回生療傷祛病之功……」

  羅大狂不等彭白衣話完,便即怪笑說道:「小彭兒有所不知,那『伐髓紫雲芝』,與其他靈藥不同,服後是使體內各部,異常平均地,逐漸受益,並非立竿見影,故而我才有要想完全發揮效用,必過半年之語,以目前來說,連療傷祛病,尚須外力導引,我傳你『七巧玲瓏手』後,你卻至少要伺候她三日之久。」

  彭白衣深知「七巧玲瓏手」是種威力極大的神奇手法,自然狂喜笑道:「多謝羅伯父栽培之德,慢說三日,小侄便對夏侯姑娘伺候上三月,或是三年,也自心甘情願。」

  羅大狂失笑說道:「當然心甘情願,能伺候上一輩子,豈不更好?這樣一來,夏侯娟成了『逢白則吉』,你的另一句占語,也就又復應驗。」

  「能伺候上一輩子,豈不更好」之語,聽得彭白衣俊臉通紅,嘴唇微動,似欲申辯,但話兒卻未出口。

  羅大狂神秘一笑,果然立即把一套極為精奇靈妙的「七巧玲瓏手」法,傳授給這位故人之子。

  彭白衣本已有身極好武功,學來自甚快速,羅大狂等他完全記熟以後,怪笑說道:「小彭兒,你就照我所傳手法,每日替夏侯娟把全身穴道,打通一遍,至於方式方面,則用手推拿,或『隔空點穴』均可。」

  彭白衣點頭領命,含笑答道:「男女授受不親,小侄寧願多耗費些真氣內力,還是用『隔空點穴』較妥。」

  羅大狂怪笑叫道:「小彭兒,你不要錯過機會,若能把這夏侯娟討作老婆,你爹爹定必高興得笑掉門牙,會請我喝上一年好酒。」

  彭白衣赧然笑道:「夏侯姑娘天上神仙,小侄自慚非偶,何況男女情份,無法勉強,只好聽其自然發展,若是挾惠以求,便有愧俠義心,羞為男兒漢了。」

  羅大狂聽得連連點頭地,怪笑說道:「想不到你這小彭兒,竟有如此胸襟氣度,足見虎父無犬子,十年而後,領袖武林的風雲人物之中,定會有你一份的了。」

  彭白衣笑道:「羅伯父既然見愛小彭兒,還請多賜栽培。」

  羅大狂雙眼一瞪,佯怒說道:「你已經學會了我的『七巧玲瓏手』,還想找什麼便宜?」

  彭白衣涎著臉兒陪笑說道:「小侄久欽羅伯父的『奇門遁形步法』,靈奇百變,舉世無雙。」

  羅大狂怪笑罵道:「小彭兒,簡直又貪又刁,竟想把我壓箱底的一點玩意兒,都掏了去。」

  彭白衣聽出又有希望,不禁心頭怦怦亂跳地,含笑說道:「常言道:『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小侄既然福緣深厚,遇上『金剪醉仙』羅老伯父,自然想獲得一兩樁鬼哭神嚎的驚人絕藝。」

  羅大狂搖頭笑道:「奇門遁形步法,太以繁複,眼前匆匆,無法教你,且等我找上『哀牢山歸雲堡』之時,你爹爹若捨得以他珍藏五十年的『梅花春』,讓我盡興一醉,則酒醒之後,立即傳技。」

  彭白衣大喜笑道:「羅伯父放心,你何時惠然肯來,小侄負責把那十罈『梅花春』,完全請羅伯父盡興飲用。」

  羅大狂饞得幾乎嘴角流涎,趕緊撥開葫蘆塞子,「咕嘟嘟」地飲了幾口美酒,怪笑說道:「好,我前往『桐柏山天玄谷』鬥過東門老雜毛後,便去『哀牢山歸雲堡』,時間總在七月左右。」

  彭白衣笑道:「羅伯父莫忘光臨,小侄恭候大駕。」

  羅大狂一揮手,回身便走,但行未敷丈,忽又轉過頭來向彭白衣叫道:「小彭兒,我還忘了照你一件要事。」

  彭白衣含笑問道:「羅伯父有何吩咐,小侄無不遵辦。」

  羅大狂笑道:「不是要你辦甚事兒,是要你轉告夏侯娟,約莫半年以後她若突感四肢發軟,胸頭火熱,而眉心中又有一條異常明顯的赤紅細線之時,便是『伐髓紫雲芝』的神奇藥力發作,必須由她身邊友人,凝足功力,點她『三元大穴』,並點得越重越好。」

  彭白衣點頭應命,羅大狂又復正色說道:「此事千萬不可忽略,夏侯娟應在時限將至前,早為戒備,切忌獨行,必須有至友隨護,因為萬一到時無人替她點開『三元大穴』,縱不悶脹而死,也會把她辛苦研練的一身內家功力,完全毀掉。」

  彭白衣見羅大狂說得如此鄭重其事,自然一面牢記心中,一面躬身答道:「羅伯父請放心,小侄謹記此事,定會轉告夏侯姑娘,命她特別注意便了。」

  誰知天下事難加斷言,往往以為絕對不會怠忽的大事,反而偏偏疏滑。

  彭白衣便是如此,他在陰錯陽差之下,居然忘了把羅大狂這最關重要的臨別留言,告知夏侯娟,幾乎把這位「咆哮紅顏」的一縷芳魂,送入「枉死城」中,發生了極多變故。

  羅大狂囑咐完畢,飄然而去,彭白衣因當地山風甚大,必須尋一洞穴,才好為夏侯娟施展「七巧玲瓏手」,點通全身血脈,藉以療傷祛病,遵先行把她拍醒。

  夏侯娟這一恢復知覺之下,全身酸軟異常,尤其「脊心穴」左近,因挨了東門柳的內家重掌,更是火辣辣的疼痛。

  她微呻一聲,睜開雙目,見彭白衣站在身旁,不禁想起前事,苦笑叫道:「彭兄,你好靈的相法,當真『逢東則凶,逢白則吉』,東門柳把我打傷,彭白衣卻救了我的性命。」

  彭白衣赧然笑道:「夏侯姑娘,你弄錯了,彭白衣些微薄技,比起『紫拂羽士』東門柳來,宛如拳石之擬泰山,那裏能有力量從他手下救你?」

  夏侯娟「哦」了一聲說道:「照彭兄這樣說法,救我的竟另有其人,這人又是誰呢?」

  彭白衣笑道:「就是與東門柳暨令師『般若庵主』齊名的『金剪醉仙』羅大狂老前輩。」

  夏侯娟失驚叫道:「羅老前輩也在此出現了麼?他……他老人家如今……」

  彭白衣微笑說道:「夏侯姑娘重傷未癒,尚等繼續調理,請自珍攝,莫要多話傷氣,容彭白衣將你暈倒草叢以後的一切情事,詳為奉告便了。」

  夏侯娟也知自己重傷末愈,不敢倔強,遂如言靜聽彭白衣詳告一切經過。

  彭白衣講得頗為詳細,但因知道夏侯娟至少還需經過三日治療,不願使她有所繫念關心,遂暫時未將羅大狂臨別囑咐之語,一併說出。

  說完以後,又向夏侯娟含笑說道:「羅老前輩為了治療夏侯姑娘傷勢,特傳彭白衣『七巧玲瓏手法』,如今便尋一乾淨避風洞穴,由彭白衣為姑娘效勞,點通全身穴脈,舒散臟腑淤血,才可復原如初。」

  夏侯娟好生感激地,嫣然笑道:「多謝彭兄,我如今全身酸軟,幾乎難以起立,你要攙我一把。」

  彭白衣自然如奉綸旨,伸手握住夏侯娟柔荑玉掌,把她緩緩拉起,關心頗切地,含笑問道:「夏侯姑娘,你能不能自行舉步?」

  夏侯娟一來心地光明,除了鍾情於卓軼倫外,對彭白衣毫未動甚兒女私情。二來索性灑脫,不拘小節,故而聞言之下,不加深思地,隨口笑道:「我先自己活動活動,倘若不能支持,再請彭兄抱我。」

  一句「彭兄抱我」,引起了彭白衣的無限遐思,竟自作多情,以為佳人有意。

  尚幸走了不遠,便發現一座洞穴。

  洞在壁間,離地數丈之處,彭白衣先行入洞,察看一番過後,方縱落壁下,向夏侯娟微笑說道:「夏侯姑娘,這洞穴倒還潔淨合用。」

  夏侯娟對峭壁看了一眼,搖頭苦笑,玉臂雙張。

  彭白衣心中卜卜直跳,趕緊輕輕抱起夏侯娟,飛登峭壁,進入洞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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