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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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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門柳冷哼一聲說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要對我掩飾行藏,直到迫不得已之時,才用出『般若禪掌』,和『雷音三十三式』。」 夏侯娟柳眉雙軒,滿面湛然神光地,朗聲答道:「東門前輩,你弄錯了,藝有未曾經我學,事無不可對人言,『般若』一派,頗受武林尊敬,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邪惡門戶,我要蓄竟隱瞞則甚?先前未露本門絕藝之故,只不過是想考較考較前輩自命高明的眼力而已。」 東門柳臉色如霜,沉聲問道:「你師傅如今安在?」 夏侯娟「小寒山」三字,才到喉頭,忽然想起恩師謝絕世緣已久,何必再把東門柳引去,攪擾她老人家清修?遂搖頭答道:「我恩師雲遊天下,行蹤無定。」 東門柳何等眼力?他因看出夏侯娟答話前的神色,曾略一遲疑,便知對方言有未盡,冷冷叫道:「夏侯娟,說實話,否則莫怪我以大凌小,要對你施展絕情毒手。」 夏侯娟既然號稱「咆哮紅顏」,性情自然是吃軟不吃硬地,強項透頂,哪裡會懼怯他的恫嚇?妙目中神光電閃,傲氣騰眉,朗聲叫道:「東門前輩,請你放尊重些,難道只許你以大凌小,就不許我以下犯上?」 東門柳獰笑道:「好!你既敢以下犯上,我就讓你吃點苦頭,等收拾完你這丫頭之後,再找那老尼姑去。」 話完,果然立即招發如風,向夏侯娟猛加攻擊。 這次,因已知夏侯娟是深仇之徒,手下不再留情,自比先前動手時的威力,凌厲了若干倍數。 但東門柳人雖兇毒,卻仍不失一代宗師身分,極為尊重諾言地,攻敵時,只用右手,並只攻擊夏侯娟「左右太陽穴」,暨「脊心穴」等三個部位。 由於雙方火候,相差太多,夏侯娟在這等有利情況之下,並把師門絕藝,盡力施展,仍非東門柳之敵。 她倚仗「雷音三十三式」的精妙無倫,勉強支撐了十八九個回合,直到第二十招上,方被東門柳以一記「偷龍轉鳳」,明攻前身,暗襲後背地,在「脊心穴」,拍中一掌。 雖然夏侯娟曾受「龍池相隱」劉濟川的指教,預先在「脊心穴」上,佩有一片金色龍鱗,但因東門柳的功力太高,出掌極重,仍被打得凌空飛出丈許,耳底雷鳴,心頭狂震,雙眼亂轉金星,並忍不住地,嗆出大口鮮血。 東門柳自然不知道夏侯娟竟在「脊心穴」上,佩有金色龍鱗。認為她落地之後,必告慘死,遂也不再追擊,只是發出一陣得意獰笑,叫道:「夏侯娟,你這丫頭身入黃泉以後,休怪我手辣心狠!因為東門柳有誓在先,凡遇與百忍老尼有關之人,一概立殺不貸。」 話音到此,夏侯娟身形業已墜落,但並未像東門柳預料中的立即倒斃,只是步履微見踉蹌地,馳向東面。 原來夏侯娟嗆出大口鮮血以後,自知身受極重內傷,絕難再與東門柳抗衡,遂想起劉濟川所贈「逢東則吉」之語,趕緊東馳而去。 東門柳絕不料對方在那等要害之上,挨了自己一掌,仍能只傷不死,故而見狀之下,不禁微愕。 但所謂「微愕」,也就是轉瞬之間,東門柳愕定怒生,閃身急迫,執意非把這深仇之徒,斃在掌下不可。 夏侯娟若不受傷,在東門柳急追之下,也難逃出十里。何況她如今業已魂遊墟墓,命若游絲!更何況所謂「逢東則吉」的「東方」,又是一條死路?在奔馳十來丈後,橫在面前的,竟是一片陡峭峰壁。 夏侯娟見無路可逃,正想強忍傷痛,回頭再戰,與東門柳捨命一拼!陡然一陣微風拂處,肋下一麻,竟失去知覺地,跌仆深草之內。 這時,那位「紫拂羽士」東門柳,業已追到她身後不遠,並從袖中飛出一大蓬紫色光影,向夏侯娟當頭罩下。 夏侯娟本不知大難臨頭,無法躲閃,但這一突告失去知覺,跌入草中,卻也恰好把那蓬紫色光影避過。 跟著,眼前飛閃過一片剪形金光,壁上響起了一陣宛如鳳呻龍吟的「哈哈」大笑。 剪形金光一播,東門柳便知不妙,趕緊凝勁抖手,想把所發的那蓬紫色光影收回。 但一來事出意外。二來紫色光影已發,再欲回收,未免略慢。三來那片剪形金光的來勢,又太迅疾,三種原因綜合之下,東門柳哪裡還能如願以償? 只見那片剪形金光,飛入紫色光影中,略一絞動,便有無數紫色斷絲,飄飄而墜。 這時,東門柳方把殘餘的紫色光影,收回袖中,目光微注插入地下顫搖未定的一柄巨型金剪,仰首峭壁,厲聲叫道:「羅老酒鬼,竟是你麼?」 壁頂連聲冷笑,一條人影,恍疑絕世飛仙,凌空飄墜地,縱落了一位身背巨大朱紅葫蘆,散髮披垂的身材瘦削老人,乜斜著兩隻醉眼,向東門柳略作打量,把手一拱,怪聲問道:「道長何人?居然認識我羅大狂。」 東門柳見這昔年舊識,「金剪醉仙」羅大狂,竟如此裝瘋賣傻。不禁怒火高衝地,接口叫道:「羅老酒鬼,你喝醉了麼?竟認不出我這武林舊友?」 羅大狂重又向他仔細看了幾眼,搖頭冷笑說道:「我沒有醉,羅大狂雖然嗜酒如命,不可一日無此君,但數十年來,卻從未嘗試過,醉,是什麼滋味!」 東門柳怒道:「你既未醉,怎麼不認識我?」 羅大狂醉態可掬地,舉起右手,向東門柳指指點點的,怪笑說道:「我看你的穿章打扮,有點像『紫拂羽士』,你的面貌身材,有點像東門柳,但卻知道絕不是他。」 東門柳聽到此處,正待喝問,羅大狂又復笑道:「因為我那老朋友『紫拂羽士』東門柳,雖然兇惡,雖然混蛋,卻還有點骨氣,是個人物!不會像你這般無恥加三番,下流添一級地,簡直不成氣候。」 這一頓臭罵,措詞雖頗幽默,但份量極重!竟把位堂堂「紫拂羽士」,罵得狗血噴頭,淋漓盡致。 東門柳自然無名怒火三千丈地,瞋目厲聲叫道:「羅老酒鬼,你不要借酒裝瘋……」 羅大狂不等東門柳往下再說,便自叫道:「你不要辯駁,你若不是東門柳,我的看法便極正確。你若真是東門柳時,我也罵得自有道理。」 東門柳沉著臉兒叱道:「說!說你的道理,你若不能把我說得心服口服,我便絕不容你這老酒鬼,生離此處。」 羅大狂拔開葫蘆蓋兒,飲了一大口美酒,咂咂嘴唇,指著暈臥草中的夏侯娟,向東門柳問道:「這女娃兒,是什麼身分?」 東門柳答道:「是百忍老尼的門下弟子,否則我怎會要她性命?」 羅大狂冷「哼」一聲,目光斜睨東門柳,從嘴角間浮現了一絲哂薄笑意。 東門柳臉上微熱說道:「羅老酒鬼,你是否要管閒事?難道你不知道我與百忍老尼,結有終生難解的一天二地之仇?」 羅大狂怪笑說道:「我知道你和老尼姑之間的一段樑子,無可解釋。常言道得好:『冤有頭,債有主』,你若與老尼姑打得天翻地履,甚至放把火兒,燒了她的『般若庵』,我也袖手旁觀,絕不幫張幫李。但如今你不是找百忍老尼,卻以大凌小地,期負她門下女徒,叫我羅大狂,如何看得順眼?如何相信你會是被武林人物,尊為第一流高手的『紫拂羽士』東門柳呢?」 東門柳曉得被這一向嘴皮子最為刻薄的老酒鬼,抓住短處,不禁雙眉緊皺地,愧然說道:「我承認有點以大凌小,失了身分,但我在動手前,曾給她三項便宜,也就把雙方實力,扯勻不少,並不能算是過分欺負人呢!」 羅大狂點頭說道:「好!我聽聽你的辯解,只要你當真給了那女娃兒三項合理便宜,便算我老酒鬼罵錯了你,立即自碎『金剪』,以賠償你被剪『紫拂』。」 東門柳大喜說道:「羅老酒鬼,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不許反悔。」 羅大狂哈哈笑道:「你儘管放心,我老酒鬼至少比你多了幾根硬骨頭,不會像你那樣把諾言當做放屁。」 東門柳聽出羅大狂話中有話,只向他怒視一眼說道:「我給那夏侯娟的第一項便宜,是限制我只用一雙肉掌,她則可以把兵刃、拳腳、暗器等,隨意施展。」 羅大狂點頭說道:「以大凌小,應該如此,但我怎未看見那女娃兒取出兵刃暗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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