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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夏侯娟點頭微笑說道:「你若不放心,我便出手打你,也是一樣。」

  語音方落,纖掌已揚,一式「法華飛缽」,便向濮陽勇當胸推去。

  濮陽勇右手也翻,一式「金豹露爪」,迎截來勢。

  兩隻手掌才合,騰……騰……騰……騰……騰……

  這種「騰……騰」聲息,自然是有一方勁力不敵,被震得不住後退。

  一共有五個「騰」字,便表示退了五步。

  被對方震得腳下拿樁不住,接連退了五步之人,想來必是那位「咆哮紅顏」夏侯娟。

  這想法錯了,夏侯娟神凝氣穩,岸立如山,濮陽勇卻在接連退了五步以後,才勉強站穩腳步。

  如此結果,著實出人意料,但其中有相當原因。

  從濮陽勇方面來說,他一則因自己勇力蓋世,對方卻是紅粉嬌娃,二則因感激夏侯娟贈金贈食之恩,生恐把她震壞,故而,在這式「金豹露爪」之上,只用了對成真力。

  從夏侯娟方面來說,她一則因對方名列「宇宙六殘」,向稱勇力絕世,二則又由崔鳳芸口中得知,卓軼倫與濮陽勇硬接三掌,便被震的臟腑重傷,自然戒心極強,絲毫不敢怠慢一出手便是師門傲世絕學「般若佛掌」,並凝足了十一成力。

  若是公平立論,夏侯娟雖以「般若掌」,把司馬豪打成重傷,顯得這種佛門絕學,威力極為凌厲,卻因她修為年齡所限,尚未爐火純青,比起濮陽勇天生異稟的蓋世神力,仍要差了一籌。

  但濮陽勇內勁方面,雖比夏侯娟強了一籌,他所凝對成功力,卻絕非對方所凝十一成功力之敵,遵在雙掌互擊之下,吃了大大苦頭。

  夏侯娟起初也覺愕然,暗忖對方怎麼如此不濟?但心念一轉,立即有所省悟地,嬌笑叫道:「我早就告訴你,我不會像小道士那樣膿包,你儘管出全力好了,若再客氣,便是自討苦吃。」

  語音方了,濮陽勇虎吼一聲,縱身撲到。

  這次,他已嘗過厲害,果然不再客氣,是以「虎撲式」、「雙撞掌」擊向夏侯娟,並凝聚十一成力。

  夏侯娟玉掌雙翻,仍然凝足了十一成內功,硬接對方來勢。

  四掌合處,「砰」然巨震,勁氣橫飛,附近的草樹之屬,都被吹折不少,兩人足下,卻均未稍動。

  足下雖均未動,強弱仍有分別,夏侯娟含笑俏立,美如姑射仙子,靜如西天古佛,巍似東嶽泰山,濮陽勇的偉岸身軀,卻不像她這樣平穩,略為晃了兩晃。

  這樣說來,濮陽勇分明在第二掌上,又復輸了一籌。

  不錯,他輸了,但並非輸在第二掌上,而是輸在第一掌上。

  因為,他的內勁真力,僅比夏侯娟稍高一籌,而第一掌所受虧損程度,業已消失了這「一籌」之勝,變作「半籌」之弱。

  第二掌硬抗,雙方各以十一成力出手,屬於公平競爭,但濮陽勇由於上述因素,弱了「半籌」,遂不能像夏侯娟那樣保持紋風不動,身軀晃了兩晃。

  夏侯娟徐徐引氣歸元,目注濮陽勇,嫣然笑道:「你服了麼?若是服了,第三掌便不必再打。」

  濮陽勇搖頭答道:「不服。」

  夏侯娟詫然說道:「這種硬拼內功,又不是講究巧妙靈活的彼此過招,真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你分明已難勝我,為何逞強不服?」

  濮陽勇傻笑答道:「我不相信我會在掌力方面,打不過你?也許我是餓得太久,沒有吃飽,你許不許我把那包鹵菜吃完之後,再和你拼上一掌?」

  夏侯娟失笑說道:「你去吃掉好了。」

  濮陽勇立即狼吞虎嚥地,大吃鹵菜。

  夏侯娟深知對方在這最後一掌之間,必以全力出擊,遂也利用這段時間,調勻真氣把師門絕學「般若掌」力,凝足備戰。

  濮陽勇吃完鹵菜,自覺精神頓長,三度揮掌擊出。

  但這一大包鹵菜,和片刻休息,雖對他略有幫助,卻不過僅僅消除了「半籌」之弱,無法恢復他原有的「一籌」之強。

  何況,濮陽勇雖在休息,夏侯娟也未生出嬌矜之念,亦自調氣凝功,故而兩人第三掌的全力相搏結果,是成為銖兩悉稱的秋色平分局面。

  濮陽勇見自己業已盡力而為,仍未能在第三掌上,取得勝利,遂不等夏侯娟發話,便心悅誠服地,向對方拱了拱手,傻笑說道:「姑娘,濮陽勇服了你了,我說話算話,從今後,只要見著姑娘,便永遠聽你命令。」

  夏侯娟看了濮陽勇兩眼,指著一方平石,向他說道:「坐下。」

  夏侯娟見這當世武林中的怪傑,確實已被自己收服,方把話兒轉入正題地,向濮陽勇問道:「你有沒有參加『六殘幫』?」

  濮陽勇搖頭答道:「什麼叫『六殘幫』?我是從未聽人說過。」

  夏侯娟秀眉微蹙,想了一想,又向濮陽勇問道:「那走火入魔,半身不遂的獨孤智,可曾派人找過你麼?」

  濮陽勇滿面驚奇神色地,從大石上跳了起來,對夏侯娟不住端詳,傻笑問道:「姑娘,你到底有多大本領?怎麼會知道獨孤智那老殘廢,派人來找到我呢?」

  夏侯娟心中一喜,含笑說道:「你慢慢講給我聽,獨孤智是怎樣找你?你又怎樣答覆?」

  濮陽勇搖頭答道:「沒有什麼講的,因為獨孤智派來那人,在一見面下,便被我把腦袋打扁。」

  夏侯娟皺眉說道:「你怎麼這樣兇狠?」

  濮陽勇傻笑連聲,接口說道:「並不是我太以兇狠,因為我最討厭人家把我當做『殘廢』,稱我為『宇宙六殘』之一,獨孤智所派那廝,卻偏偏這樣說法,何況他又給我一封信兒。」

  夏侯娟道:「給你信兒,難道也犯忌諱?」

  濮陽勇赧然笑道:「我連西瓜大小的字兒,都不認識一擔,『濮陽勇』三字,也不會寫,他還給我看信,豈非故意諷刺!我怒氣大發,順手一掌,那廝便和這小道士般,走了一條路了!」

  夏侯娟忍俊不禁地,失笑說道:「信呢?」

  一面說話,一面伸出纖纖玉手,向濮陽勇索取獨孤智給他的那封信。

  濮陽勇先是愕然一怔,又是探手入懷,一陣摸索。

  夏侯娟見狀,不禁秀眉微蹙,因為自己不知獨孤智確切住處,才向濮陽勇索信參閱,倘若這位笨頭笨腦的大傻瓜,把信兒遺失,豈非白費心機,仍未獲得線索。

  她想到此處,濮陽勇一頭大汗地,從懷中取出個紙團兒來,遞向夏侯娟,傻笑說道:「還好,還好,我總算沒有把這封信兒丟掉。」

  夏侯娟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接過信兒一看,果是獨孤智署名,聲稱業已分函「宇宙六殘」,在「桐柏山天玄谷」中,集會商議要事,請於接函後,盡早命駕等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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