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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独孤智业已对他生疑,怎肯忍受申斥,遂神色不悦地,寒着脸儿答道:“你不要忘了‘彻底痊愈’四字,东门芳如今只是被我用特殊药物,刺激得暂时恢复灵智,等‘当桥认父’过后,她仍会病倒的呢!”

  云千里走时,曾与独孤智交换意见,两人看法一致,均认为和自己同来的“紫拂羽士”东门柳是真货,“天玄桥”上的青袍道人,则是假的。

  如今,他忽见独孤智对于心目中,依若长城的东门供奉,有点不太客气,未免心中惊诧,一时也想不透其中缘故。

  这时,那位青袍道人,业已目注东门芳,以一种异常关切的神情,含笑叫道:“芳儿,爹爹看你来了,你受了谁的欺负,尽管说出,爹爹替你出气。”

  东门芳妙目一睁,刚自凝神青袍道人,东门柳却又叫道:“芳儿,不要看他,我才是你的爹爹。”

  东门芳向这两位形相完全一样之人,盯了几眼,柳眉深蹙,惑然自语说道:“奇怪,我怎么会有两个爹爹?”

  云千里阴森森地笑了一笑说道:“东门姑娘,你走上‘天玄桥’去,到近前仔细看看,哪个真是你的爹爹‘紫拂羽士’东门柳?”

  东门芳闻言,遂向“天玄桥”上,姗姗走去。

  因为“天玄桥”已被隔断,云千里便在桥柱上按动机括,立有一条其宽仅约五寸的薄薄铁板,从桥柱中飞去,搭向桥身,等于在这业经分为两段的“天玄桥”,加添了一道跳板。

  这道跳板,太窄太薄,人行其上,立成弓形,并随着步履移动,颤弹不已。

  尤其下临百丈深谷,偶一失足,必将碎骨粉身,自然越发加强了惊险难行程度。

  但东门芳一身功力,毫不在乎,只轻轻点足两次,便到了“天玄桥”上。

  东门柳目光注处,忽然嘴皮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话儿。

  他话未出口,东门芳业已婷婷袅袅地,走到他的身前,瞪着一双大眼,以犹带茫然的神色,向东门柳呆呆凝视。

  东门柳叹息一声叫道:“芳儿,你……你的神志仍未全清,能够认识我这把你爱若掌珠,珍逾性命的老爹爹么?”

  东门芳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你很像我的爹爹!”

  云千里站在独孤智的身旁,高声叫道:“东门姑娘,你再走过去,看看那位,到底是谁比较像呢?”

  东门芳又对东门柳盯了两眼,才向青袍道人走去。

  青袍道人未等东门芳走到近前,便以一种悲伤语调叫道:“芳儿,你……你……到底是受了什么迫害?竟连你的生身老父,都……都认不清楚了呢?”

  东门芳缓步走到近前,向青袍道人,仔细打量两眼,点头说道:“你也很像我的爹爹。”

  云千里忽然暗运“蚁语传声”功力,向独孤智耳边,悄悄说道:“帮主放心,她自有办法试出对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紫拂羽士’东门柳。”

  独孤智本就略起疑心,闻言之下,也以“蚁语传声”,悄然问道:“云堂主,你所带来的这位姑娘,不是真的东门芳么?”

  云千里答道:“当然不是,这是第二备用人物,我若把真的东门芳,喂以解药,带来此地,万一他父女二人,竟来个扬长而去,岂非弄得我们拦也不好,不拦更是不好?”

  原来,独孤智心机太深,自命何撑天,把东门芳弄到“天玄谷”后,便选择两名与她身材相若的帮中女弟子,化装成东门芳的模样,以备万一之需。

  “天奇林”中,“百残大会”之上,牺牲掉第一备用人物的一只眼睛。如今,云千里又把第二备用人物带来“天玄桥”上。

  这第二备用人物,是位武功相当不弱的绿林荡妇,名叫“玉面天狐”尤娟,练得一手极厉害的“天狐爪”,云千里认为用她试探东门柳的真假,最为适当不过。

  由于云千里认为青袍道人是假东门柳的成分居多,遂对“玉面天狐”尤娟,暗授机宜,叫她把试探重心,放在青袍道人身上。

  故而,尤娟上得“天玄桥”后,对于东门柳,只淡淡说了一句“你很像我的爹爹”,便向青袍道人走去。

  等她也向青袍道人说了一句:“你也很像我的爹爹”以后,独孤智业已问明究竟,悄对云千里问道:“云堂主处事灵敏,你这调用第二备用人物之举,极为允恰,但不知‘神仙化血归元箭’,可曾准备妥当?因为东门柳真假一判,我便立下辣手。”

  云千里向“天玄桥”桥柱上所铸的一个“北斗七星”的图案,看了一眼,低声答道:“帮主可以随时发动,倘若证实那青袍道人,是假东门柳。则帮主只消向‘天枢星’位之上,略运真力,隔空一点,对方便属‘大罗神仙’,亦将难逃劫数。”

  独孤智点了头,又自凝神观看“天玄桥”上动静。

  ▼第十四章 一帖神医

  青袍道人听得“玉面天狐”尤娟所扮假东门芳所说“你也很像我的爹爹”之语,便摇头叹道:“芳儿!放明白些,你的生身老父,不会两个都真,在这真假之间,你要……”

  话犹未了,那位“玉面天狐”尤娟,便异常狡猾地,接口叫道:“这事容易分辨,我爹爹天生一只‘朱砂掌’,掌心红润,色若朱砂,你且伸出手来,给我看看。”

  东门柳听得眉头又是一皱。

  他皱眉之故,是因在“玉面天狐”尤娟从那薄薄铁板,步上“天玄桥”时,便觉对方身法有异,举措间,不太像家女所擅“凌波步”的行云流水之状。

  如今这“朱砂掌”之语,更是完全杜撰,故而东门柳眉头微蹙之下,心中恍然大悟,真相立明。

  他一面猜出究竟,一面却也暗赞独孤智与云千里的心机灵妙,竟弄了个假东门芳,来对付假东门柳,这一来,那青袍道人定必图穷匕见,倒要看他会弄出个什么结果?

  东门柳虽然心中明白,那位故意假扮他形相,来此捣乱的青袍道人,却哪知有这些玄虚,哈哈一笑,扬眉叫道:“芳儿!你既然记得为父的这项特征,则真假之辨,便容易了。”

  语音一落,双掌便扬,掌心部位果然是血红朱砂色泽。

  这种现象,当然是青袍道人,上了恶当,暗用功力聚集,才把掌心逼成朱红之色。

  他以为东门柳的掌心确是如此,则自己先入为主,纵不致对方立即相信,以假为真,也可能令独孤智等,增添不少困惑。

  云千里与独孤智,自然知道这是“玉面天狐”尤娟的所作诈话,而那位青袍道人,业已中计,开始渐露破绽。

  他们两人中,云千里只感到高兴,独孤智却在高兴中兼有惭愧!

  因为他在云千里去后的这段时间以内,居然被青袍道人的诡谲行动,闪烁言词,弄得看法改变,竟自有点以假为真,以真为假。

  自己素以智力盖世自诩,此次竟被人当面戏弄,若非云千里处置得宜,极可能满盘皆输,闹出了天大笑话!

  独孤智越想越愧,也越想越气,立意非把这万分可恶的青袍道人,断送在“天玄桥”上不可。

  这时,那位善于做作的“玉面天狐”尤娟,看见青袍道人示以朱砂双掌之后,立即娇呼一声“爹爹”,并玉臂双伸,好似孺慕情殷般,向青袍道人的怀中扑去。

  东门柳面含冷笑,一旁静观,根本不加制止。

  他如今业已看透端倪,知道一出精采有趣的好戏,即将揭幕,自己落得在旁,看场热闹。

  青袍道人若是真的东门柳,则对于“玉面天狐”尤娟的纵体投怀之举,定然不会拒绝,来个父女二人,相抱安慰地,一坠天伦之泪。

  但他不是真货,遂对于尤娟的张臂扑来,有些不敢消曼,懂忙暗运“蚁语传声”功力,悄悄叫道:“东门姑娘,我不是你爹爹,但却是一番好意,特来把你救出‘天玄谷’,免得被独孤智等,藉以作为控制你爹爹的手段,并与司马豪互相团聚。”

  在他未以“蚁语传声”诉说这话儿之前,是已被尤娟诈得微露破绽,但仍未能使那位“玉面天狐”,感觉十拿九稳。

  如今自然真相毕露,使“玉面天狐”尤娟,喜出望外地,收住前扑之势。

  青袍道人一面微伸双手,作出似欲抚慰爱女之状,一面又以“蚁语传声”继续说道:“东门姑娘,这‘天玄桥’上机关太多,并均极厉害,你且作准备,与我四手相握之际,便即随同我纵出桥外,定可安然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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