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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尉遲巧笑道:「老弟確實淵博,司徒畏青芒劍一缺,點蒼鐵冠道長便親自下場,指名邀約峨嵋、崑崙兩派掌門一鬥。」

  賽韓康蹙眉說道:「事情越鬧越大,武林危機也就越來越深。鐵冠道長既出大言,峨嵋玄玄仙姥及崑崙知非子大概不會容他張狂,這兩位掌門人是哪一位先行動手?」

  尉遲巧答道:「玄玄仙姥首先應戰,但知非子因事由崑崙而起,不肯諉過卸責,遂搶先下場,與鐵冠道長來了一番精采絕倫的龍爭虎鬥。」

  夏天翔聽得簡直心癢難搔,暗恨自己失去這場眼福,委實太以可惜,只好向尉遲巧急急問道:「他們兩位這番惡戰,究竟誰勝誰負?」

  尉遲巧笑道:「武功到了他們那種火候,要想驟分上下,著實太難。『天荊杖』對『迴風舞柳劍』,崑崙『雲龍八式』對『點蒼飛花掌』,再加上幾記內家神功硬拼,依然是秋色平分,半斤八兩。」

  賽韓康聽到此處,插口說道:「既然彼此勝負未分,豈不正好趁勢收場,遵從武當掌教弘法真人之語延期一年,責成崑崙查明究竟,再作交代。」

  尉遲巧點頭說道:「弘法真人就在此時出面勸止,但遠來觀光的『九首飛鵬』戚大招及他師姊『白頭羅剎』鮑三姑,卻唯恐天下不亂,在一旁冷嘲熱諷,推波助瀾,僵得點蒼、崑崙兩派無法下台,眼見立將發生一場流血禍變。」。

  夏天翔驚道:「怪不得祁連派傾巢遠出,萬里趕來,這『九首飛鵬』戚大招果然不懷善意。」

  尉遲巧繼續說道:「崑崙派掌門人知非子的兩位師弟:『崑崙逸士』向飄然、『白衣崑崙』蕭惕,早就嫌掌門師兄過份忍讓,如今越發按捺不住,雙雙搶出,向戚大招、鮑三姑發話質詢……」

  賽韓康驚然說道:「戚大招、鮑三姑均不是省油燈,這一來必然鬧得禍變立生,無法收拾。」

  尉遲巧又似讚美又似感慨地嘆息一聲,說道:「禍變一成,便難收拾。但就在這千鈞一髮,危機瞬刻之際,武當,羅浮兩派掌門及來此觀光的少林護法淨覺禪師,各以絕世神功,紛紛出手。」

  賽韓康,夏天翔均覺精神一振,傾耳聆聽尉遲巧繼續說道:「羅浮掌門人冰心神尼,以佛門絕學『般若禪掌』,印石留痕,武當掌教弘法真人,默運武當心法,以木劍劈石,少林護法淨覺禪師,則以少林『大力金鋼手』,把一塊千斤大石,震成粉碎。」

  賽韓康,夏天翔聽到此處,不由齊自目注東南天都絕頂,顯得一片寂靜。

  尉遲巧語音微停,沉默片刻,又復說道:「這三種武林絕學出手,也就代表了武當、少林、羅浮等三派同心。饒你點蒼、祁連何等囂張,亦因深知眾怒難犯,只得偃旗息鼓,遵從弘法真人延期一年的原議,而各自風流雲散。」

  「三手魯班」尉遲巧把天都大會暫時結束,延期再開的一段經過講完,又向夏天翔笑道:「『凌波玉女』柴無垢臨行之時,知道我要在此等待你與賽老怪物轉來,遂托我傳言,怪老弟遲遲而來,匆匆而去,未曾將身邊的有力證據現出,使她可以揭破一樁為禍整個武林的莫大陰謀……」

  夏天翔莫明其妙地瞠目說道:「柴姑姑怎的這等說法?我身邊有什麼足以揭破為禍整個武林陰謀的有力證據?」

  尉遲巧見夏天翔這等神情,亦頗覺驚奇,咦了一聲說道:「老弟身有證據,竟不自知,倒確是怪事。可惜柴女俠臨去匆匆,來不及說明這有力證據究屬何物。」

  夏天翔又復聽出疑點,蹙眉問道:「我柴姑姑走得如此匆促則甚?」

  尉遲巧笑道:「她說她要追蹤『龍飛劍客』司徒畏,揭開一樁武林陰謀,及了斷一樁私人恩怨。」

  夏天翔苦笑說道:「左也陰謀,右也陰謀,向來講究光明磊落的武林之中,怎的成了陰謀世界?」

  這幾句話,與賽韓康及尉遲巧的感慨相同,三人相顧無言,心頭的沉重與四周的靜然,織成一片愁網。

  山風勁拂,白雲狂飛,夏天翔越想越覺離奇難解,急於尋覓「凌波玉女」柴無垢一詢究竟。遂劍眉雙軒,打破沉寂,向尉遲巧問道:「我柴姑姑難道不曾與我約時約地相見?」

  尉遲巧搖頭說道:「柴女俠說此去風波難測,無法預約時地。只叫我轉告老弟,倘若身無要事,不妨以點蒼山步虛道觀作為目的,走趟西南,彼此方向既同,總可相會。」

  夏天翔目光微注「商山隱叟」賽韓康及「三手魯班」尉遲巧等兩位武林奇俠,問道:「兩位老前輩今後行蹤可有定向?」

  尉遲巧怪眼一翻,「哈哈」笑道:「我與賽老怪物,向來宛如空中雲蕩,水上萍飄,隨興所之,毫無定見。既然西南有事,便去西南,瞻仰瞻仰『點蒼三劍』的步虛道觀也好。」

  賽韓康微笑點頭,贊同尉遲巧所說,夏天翔聞言,眉梢略展,方待發話,突然遠遠傳來幾聲奇異的獸嘯。獸嘯之聲才一入耳,夏天翔神色又轉緊張,起身走到崖邊,回頭向賽韓康、尉遲巧二人恭身一禮,說道:「夏天翔尚有急事,暫需告別,兩位老前輩且請先行,西南路上,再行相見。」

  話完,真氣提處,便往峰下飄身,捷如隕電飛星,剎那不見。

  「商山隱叟」賽韓康叫了一聲:「夏老弟。」根本未見回答,「三手魯班」尉遲巧怪笑說道:「老怪物你喚他作甚?難道不曾看出這娃兒神色匆忙,必有急事?」

  賽韓康微微一嘆答道:「我何嘗看不出他身有急事?但因目前『天荊毒刺』到處為禍,又非尋常藥物可以治療,想令他把我含有千年芝液的新煉靈丹,帶幾粒去。」

  尉遲巧聽得點頭笑道:「老怪物確實細心,此事頗關重要……」語音至此微頓,想了一想,又說道:「但我適才見夏天翔印堂華蓋之間,喜煞雙沖,驚險雖然難免,關係性命的奇災大厄,卻未必有,且等前途相逢,再作計較便了。」

  賽韓康聞言,點頭笑道:「老化子江湖流轉,進益頗多,如今居然又學會了麻衣相法,任何人的吉凶禍福,全係於方寸一念之間,昔人說得好:『禍福無門,唯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夏天翔無論人品、武功、心胸、機智,均屬上選,確係近年來武林中罕見的奇葩,但『玉不琢,不成器』,讓他受些無關緊要的磨折,也未嘗不是對他的一種成全之舉。」

  這兩位武林奇俠一面談笑,一面替「凌波玉女」柴無垢遙作接應,奔向西南。

  夏天翔因在天都絕頂,聽得遠遠傳來奇異的獸嘯,頗似大別山所見那隻金毛異獸的嘯聲,以為仲孫飛瓊已然趕到,遂匆匆辭別賽韓康,尉遲巧二老,往嘯聲方向,如飛馳去。

  但獸嘯之聲,一發即止,夏天翔下得天都峰後,又經兩三轉折,便不知應往何處尋找。

  他目前所立之處,恰好距離賽韓康救治白猿的所在不遠,夏天翔茫然片刻,正擬隨意舉步,漫遊黃山之際,忽然聽得遠遠的松林之中,有人說道:「這位老弟,能否慢走,我們談談好麼?」

  這語音宏亮異常,顯非流俗。夏天翔愕然循聲看去,只見松林之中緩步走出一人,是位獅鼻海口,環眼豹頭,虯鬚猖集,長髮披垂,年齡約莫五六十歲的白衣老者。

  夏天翔一見來人這般異相,便立即想起賽韓康對自己所說的雪山派中那位特出奇人,功力並不在掌門人申屠神君之下,但因身受重恩,遂畢生甘為奴僕以報的「雪山冰奴」冷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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