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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紧接着,扭头向汤紫云说道:“汤姊姊,请即将庆儿的禁制解除,今宵,势将难免一场血战……”

  曹适存截口笑道:“车主,别紧张,没那么严重。”

  “你以为我怕你?”

  “我不曾这么说,也不敢这么想呀!”

  石瑶姑黛眉一扬,冷笑一声,道:“谅你也不敢!”

  曹适存苦笑了一下道:“车主,借用你方才说的话,咱们之间的这笔账,是有得算的,但不是今宵。”

  “那你就趁早给我滚!”

  “我会走的,只是,你那位亲爱的人儿,你打算如何解救他呢?”

  “这世界上,我没有任何亲爱的人。”

  “你否认与杜少恒的关系?”

  “不是否认,那已经过去了。”石瑶姑一挫银牙道:“即使是过去,也没有任何名份的约束,所以,对于杜家上上下下,我只有恨!”

  “也包括杜家庆孩子吗?”

  “孩子是我自己的骨肉,当然例外,而且从现在起,孩子姓石!”

  接着,扭头向杜家庆沉声问道:“庆儿,你记下了吗?”

  杜家庆茫然点点头,道:“孩儿记下了……”(以后,杜家庆即改称石家庆。)

  曹适存呵呵大笑道:“一个人于不到半个时辰之内,接连改了两次姓氏,传开来,倒真是一段武林佳话……”

  石瑶姑截口怒叱道:“给我滚!”

  “行!在美丽的女人面前,我是最好说话的!”曹适存邪笑者扬声说道:“本门中人,立即撤退……”

  紧接着,向石瑶姑和汤紫云遥遥地抱拳一揖道:“车主表妹,在下告辞!”

  目送对方那纷纷离去的幢幢魔影,汤紫云禁不住长叹一声道:“真想不到,以前那个仰人鼻息,没有出息的曹适存,现在居然抖起来了,而声威煊赫的杜家,却没落到目前这般惨景。”

  石瑶姑淡然一笑道:“这叫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

  微顿话锋,又幽幽地一叹道:“祸福无门,惟人自招,这话是一点也不错的,杜家没落到目前般情景,追究起来,实为杜家二老所一手造成。”

  汤紫云也长叹一声道:“瑶妹,这倒是持平之论,我姨妈偏激,固执,我姨父则刚愎自用,如果两人之中,能有一个比较理智一点,也许不会演变成今天这种局面。”

  也许两位事先有过甚么协议,在彼此的称呼方面,形成某些程度的差异。

  尽管石瑶姑对汤紫云一直称之为姊姊,但汤紫云对石瑶姑却有人前人后之不同,人前,她有如一属下恭恭敬敬地叫车主,但人后却以姊姊的身份叫瑶妹……

  石瑶姑幽幽地一叹道:“过去的事,不谈也罢!”

  接着,扭头向呆立一旁的石家庆说道:“孩子,咱们走吧……”

  ***

  杜少恒虽然身处“禁宫”之中,但对于外间的情况,却并不隔膜,因为,一切都有俏丫头冬梅会转告他。

  他,可能是神经麻木了,也可能是石瑶姑透过冬梅之口,对他有过甚么特别指示?或者是他自知对目前的局面无能为力?因而对于目前正邪双方首脑人物的突然明朗化,不但根本无动于衷,反而更以醇酒妇人去麻醉自己。

  至于那位天一门主,也就是他的表兄曹适存,也没再去找过他。

  经常与他接触的,是这儿的分宫二娘娘公冶十二娘和俏丫头冬梅。

  他,似乎是喧宾夺主,俨然成为这儿的主人翁啦!

  另一方面,欲望香车也突然失踪。

  表面上看来,似乎是由于正邪双方首脑人物突然明朗,而使得双方剑拔弩张的局面,不了了之。

  但骨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恐怕只有他们双方的首脑人物心中明白。

  这种表面上一片详和的日子,维持了将近四个月,已是绿肥红瘦的初夏时光。

  对洛阳城来说,将近四个月的时间,并无任何改变,只是由于季侯由隆冬转入初夏,因而街头上的行人,显得多了些而已。

  当然,大相国寺前,那百技杂陈的广场上,也特别显得热闹起来。

  今宵,广场上新添了一个说书的场子,不!说书的场子是原先就有的只不过是说书的人儿换了新的而已。

  原先那说书的,是一个老头子,打杂的是两个十四五岁的男孩。

  新来的这个说书的,是一位年约三旬上下的文士,不但气质上显得文质彬彬的,面孔也长得非常清秀而俊美,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

  打杂的也换了,是一老一少。

  老的是一位青衣老妪,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看情形,年纪至少在六旬以上。

  少的是一位年约十八九岁的美姑娘,一身玫瑰红的袄裤,两条大辫子,配上了她那宜嗔宜喜的俏脸蛋儿,和婀娜多姿的身裁,不论是男人或是女人,都会忍不住地,要多看她几眼。

  说书的青衫文士风流倜傥,打杂的红衣妞儿柳媚花娇,这已经是够吸引人的了。

  但事实上,却还有更吸引人的哩!

  那是棚柱上的一副对联,红纸黑字,龙飞凤舞地写着海大的草书:

  谁识得座前黑尺?

  我说段武林秘辛!

  横楣是“绝对新鲜”。

  华灯初上,说书场中,已经是座无虚席,不但座无虚席,而且,那本来只能够坐三个人的条凳上,居然挤了四个人,却是谁也没有怨言。

  两个打杂的刚刚将客人的茶冲好,说书的青衫文士也缓步由幕后出场,从容就坐。

  青衫文士刚入座,人群中立即有人扬声问道:“嗨!说书先生,你那‘绝对新鲜’的‘新鲜’二字,作何解释?”

  青衫文士笑了笑,说道:“这有两种解释,其一,是在下说书不落俗套,立论新鲜,其二,是……”

  他扬了扬手中的黑尺,含笑接道:“如果有人能识得我手中这柄黑尺,在下所说的武林秘辛,也是绝对新鲜,此外……”

  他忽然住口不言,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喝起茶来。

  人群中,那人又扬声说道:“嗨!说下去呀!”

  青衫文士道:“我看,此外的这一点,还是不说也罢!”

  “为甚么话说一半又不说了?”

  “因为,最近五年来,在下足迹,遍及长城内外,大江南北,可从来不曾遇上一位能识得我这黑尺的人,所以,这附带的一项,也就毋须多说了。”

  “这是说,这附带的一项,就是识得你手中黑尺之后的赠品?而且,也是新鲜的?”

  “对了,阁下真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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