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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场中两人嘶声惨呼,分别中剑倒下,以张邦全的伤势最重,他的左胸洞穿,鲜血自创口汩汩流出。邱忆声则右股中剑,创口可见骨,肉翻了起来,他不裹伤,兀自嘻嘻笑喊:“我赢了,我可以不死了!我赢了,我赢了!”令雷寒看得直叹气摇头,扭首疾走。

  人影起处,庞凯刃阻住他的去路,道:“且慢,我有事要与你相商。”

  裘金屋起身离座,伸伸懒腰,说道:“好累,我要去歇歇,你们慢慢聊。凯刃,我曾许诺给那两人,你可不准杀死他们。”

  庞凯刃迟疑须臾,方勉强答应称“是”。

  裘金屋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跟着我,我绝不会教你吃亏的。”

  恭送他走后,庞凯刃阴沉的扫雷寒一眼,提膝跨过亭栏,行至邱忆声面前。

  邱忆声畏惧害怕,瑟瑟发抖,拖着伤腿倒退,喃喃说道:“裘大爷答应饶我性命,他已经说好的,你……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庞凯刃颔首道:“我也答应了裘爷,别耽心,我说的话也是绝无更改。”

  邱忆声惧色大减,谀笑说:“是,是,您大人大量,大人大量。”

  雷寒隐隐觉得其中有诈。

  刀光耀目,一片血雨喷洒迸溅,邱忆声右臂齐肩斫断,左腿齐膝分家,剧痛锥心,痛得他屈缩似球,惨嗥长呼。

  庞凯刃哈哈狞笑:“我不能杀你,不过我能像你们对我爹般的如法炮制你们。”踢张邦全尸身数脚,咒道:“算你走狗运,没给少爷机会。”提高声音唤道:“来人,抬他下去疗伤,可不能让他死了。这一个丢到江里喂鱼。”

  此二人虽罪有应得,但他这样的作法,教雷寒好生瞧不过去,脱口劝阻:“庞兄,他们已遭惩罚,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这般……,你就给他们个好来好去。”他揣摩庞凯刃的性格,知其必然会再折磨邱忆声。

  庞凯刃充耳不闻,说道:“雷寒,咱们再来较量个高低。你倘使胜了,你爱怎么炮制剑宗的人,任由得你。倘若败了,本堡的人你不能动他们半根汗毛。敢不敢赌?你若不敢,我就说暴君刀殷志鸿的弟子孬种,是本少爷的手下败将。还有,嘿嘿,我要说你师祖是欺世盗名之辈,是个小人。”

  雷寒微微一笑:“随你怎么说,又何损于我?”抱拳一揖,续道:“我不和你比武,剑宗的人我仍要对付,绝不更改。设使再无它事,小弟告辞了。”

  庞凯刃哼道:“我话还没说完,别急。或许是今天,或许是明天,你就要出远门,而我依旧待在这儿,要寻个法子抓你义妹是易如反掌折枝,等抓了她来,我要教你悔恨终生,懊恼当初不答应与我比武赌约。”

  他说的话令人不寒而栗,雷寒瞪眼喝道:“你敢!”

  伸手握碎身旁的一朵红牡丹,庞凯刃哼道:“笑话,我为何不敢?你不妨等着,便知我敢是不敢!”

  雷寒心念电转,左思右想,苦寻不出妥善的对策,诚所谓“关心则乱”,他将瑛瑛视做亲妹妹,舍不得教她再受半分风险,故而不得不答允比武:“罢了,我和你比就是。刀剑不认人,我们用木刀比,不要用真刀。”

  庞凯刃蹙眉道:“哪这许多规矩?我要用真刀,你爱用木刀自管请便,给我伤着了可莫怨我。”缓缓抽刀在手,立好架式。

  雷寒不敢托大用木刀,走到兵器架拣选,挑了柄廿余斤重的厚背鬼头刀凑合着使,灵机一动,“当”的摘掉一段三寸长的双尖,成了柄无刀尖的缺头刀。他是师法伊秋痕的兵刃,昨夜他见了仁侯刀的兵刃,初时颇感怪异,继而在脑海描绘勾勒冷雾刀法的路数,方恍然大悟,明白了那圆钝的刀尖是在图求点穴之便,无怪冷雾刀法多在其内暗藏点字诀、刺字诀。伊秋痕告喻他那非为伤敌而置,雷寒却弄不懂究竟为何,今日他悟其所以,暗暗赞叹:“伊前辈不愧仁侯刀之名!”与人交战,只力求制敌而不伤敌,天下有几人能够?

  金风扑面,雷寒慌忙收起思绪,跳步避开,不悦地道:“你怎么说打即打?”

  庞凯刃喝道:“少啰嗦!”猱身而上,连斩八刀,势若巨岩崩落,劲猛力恶。

  雷寒岂敢怠慢,斜步横走,以横破直,反攻对方的外门,心说:“他哪是比武,简直是拼命嘛!我又没得罪他?”乘虚刀发“柔水带萍”,点他左臂曲池穴。以缺双尖的刀来使冷雾刀法,如鱼得水、顺手之极。

  他随兴之来摘掉刀尖,在庞凯刃眼里则成了鄙夷蔑视的举动,似乎是说:“跟你比武,即使没有刀尖,我也能以这柄钝头刀赢你。你太微不足道啦!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嘛。”庞凯刃心高气傲,自负是青年辈中的顶尖高手,头回与雷寒相逢,他正想杀塞北双屠扬名立万,讵料雷寒插手,计划变空。愤他坏事,亦谋图夺得参王,成为绝世高手,故出手抢夺,却又失败。他不惟不感激雷寒为他掩隐不提,反期企杀之灭口,上次比武未胜,这次再寻了个借口伺机击杀,雷寒不经意的动作,更增他的杀机。

  他全力施为的连环刀不中,对雷寒再添几分戒心,见刀头刺来,毒计立生,假作回避不及,吃刀头刺中,喊声“哎哟”,步伐颠踬。雷寒不料胜得忒般容易,以为他受伤不轻,走近问道:“怎么样,伤得重吗?给我瞧瞧。”发觉他面有得色,不由感到诧异,又察觉他腰背略弓,蓄势蠢蠢,疾速退步后撤。

  锐风侵袭,朝他腹部电射,只要雷寒退得稍迟半步,即刻是穿肠破洞之祸。他时时扬起的善念,复差点教他尸横就地,呜呼哀哉!

  雷寒惊得额头冒汗,暗呼:“好险!”神志甫定,勃然怒叱:“你要干什么!”嘴里说话,手中刀招连递,瞬息间守了廿三刀,缓不出手还击一招半式。

  庞凯刃出刀如暴雨嚣狂,攻得人迷迷糊糊,不知他下一刀会斩向何处,无从格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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