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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雷寒看真吓到她,傻笑致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抓抓脑袋,续道:“你瞧,我的武功精进许多,这全是你的功劳。你走路的脚步声,我老远便能听见,所以猜到是你。”

  伊诗菡道:“哦,你功力进步,便来吓我致谢,然后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哼,你好坏,真坏,非常坏。我还有事,我要走了。”

  雷寒道:“待会儿再走,在下有事请教。”

  门外忽的跳出一人,拍掌笑说:“少爷喜欢伊姑娘啰!拦着不让走。”

  伊诗菡急急闪过雷寒,疾步离去。雷寒留她也不是,不留也不是,末了终是眼睁睁的看她离开,拿顽皮捣蛋的绿丝没个辄儿。

  ***

  四更二刻,雷寒如约至伊秋痕居室外恭候。伊氏爷孙的住处是瑛瑛负责安排,以致前几天让他误闯错地方。

  伊、雷二人纵身上屋,出裘府,一前一后,朝汉水而去。

  天边犹闪烁着数颗晓星。

  到了江旁,伊秋痕跃上一舟,道:“上来。”雷寒依言上船。伊秋痕将小舟往江心荡去。

  愈近江心,雾气愈浓,划没好远,周围俱是迷蒙袅袅的一片,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两人相距仅丈远,望去已唯可瞧着隐隐绰绰的一团人影。除了江水击舟声,入耳的尽是水声滔滔。

  伊秋痕停手不划,问道:“小伙子,你知老夫为何要带你来此么?”

  雷寒道:“令孙女说您要教我武功,晚辈发觉这儿的景致,颇与前辈您的武功类似。”人说话的声音穿过浓雾,好像沾了气,变得湿湿沉沉。

  伊秋痕道:“置身此境,你能否看清老夫的身形腾挪,进招部位?”

  雷寒道:“看不准。”

  伊秋痕道:“倘若教你闭起眼睛,用听的呢?”

  江风袭袭,雷寒机伶伶打个冷颤:“江水滚滚,晚辈的耳力济不得事,惟能作困兽之斗,待力竭就戮。”

  伊秋痕淡淡地道:“老夫杀人,便是在雾里。”

  雷寒不禁又机伶伶打个冷颤,寻思:“设使真个遭困此境之中,有人能躲得过?除非他耳力极佳。”暗暗摇首,他猜伊秋痕准备告诉他冷雾刀法的杀着。

  倏忽精芒迅若飞星,冲破雾嶂,嘟的钉在他左首船舷上。亮灿灿的精芒又现,嘟的钉在右首船舷。

  雷寒咕噜吞口唾涎,忖道:“伊前辈要杀我的话,可说是不费吹灰之力。”脑海里隐隐觉得本门刀法无从破解这两记疾若流星经天的招式,颇有些不如。

  伊秋痕道:“小伙子,把船舷上的小刀拔出来,仔细瞧瞧。”

  雷寒答应一声,俯身靠近船舷,寻得两柄小刀。只见两刀长约四寸,宽约三分,形似柳叶,其薄如纸,锋利异常,虽形体甚小,份量却不轻,不知是用何物打造。他细看清楚后,掌心微凉,两刀无声无息的消失。雷寒臆测必定是被伊秋痕收回,想两刀尾端必然系有肉眼难辨的丝索,否则绝无法刹那间收回。

  伊秋痕道:“小伙子,瞧着。”

  依稀望见他双臂抬起,两溜银光在江面盘旋飞舞,似流萤舞于千层轻纱,煞是美观耀眼。浓雾受劲气所激,渐渐流动,让出地方,那两溜银光因而更形晶亮炫目。

  雷寒看他只凭细丝索,即能如臂使指,驭两刀有若活物,深感叹服,大声赞道:“前辈,您真了不起!”

  伊秋痕微微一笑,收回双刀。

  熹微初透,雾益加增浓。

  伊秋痕道:“适才那是老夫练着好玩的,管不得用。实则你师祖的武功也厉害非常,不过知者甚寡,有机会请他也玩给你见识见识。本门与贵派相同,亦有狠辣绝伦的致命招数,叫做‘星射千山雾飘濛’,共有五式。前三式着重于你所见的两柄小刀上,后二式则不然,日后你自会明白。这两柄流星小刀是以北海寒铁精英铸成,故份量不轻,且可切金断玉,共有四柄,另两柄由本派掌门传与弟子。这四柄刀尾端系以天山冰蚕丝,藉之操控运使。老夫今日便传授与你。”说完,自袖中取出一锦囊。

  雷寒跪下磕了八个响头,双手接过,方寸间认为此事不妥,却又不忍坏了人的兴致、期望,只得恭敬接受。

  伊秋痕教他怎样将藏刀金环系于双腕,如何以指运内力控制刀的去向及快慢,并告诉他“星射千山雾飘濛五式”,依序是:“寒夜孤星”,“云卧双星”,“雾散星明”,“万星横天”,“雾愁星忧”。说完,立时迫不及待的教他口诀,详细点拨传授。两人在雾气转淡时离舟登岸,归途上亦不顾路人侧目,低声口说手比。两人尽顾谈论,险些和街角拐出的人撞个满怀,老少二人连忙道歉,却没抬头,已陶醉武学之中矣。

  行出数步,雷寒心生警兆,差点发劲出掌,忖道:“此人身手平常,极难伤我。”内劲松复如常。

  一人执住他后领,嘿嘿笑道:“姓雷的,走这么快干啥!急着找参王换人吗?或者急着订棺材唔!”

  扭首回顾,见是山西第一堡的贺山声,雷寒气往上冲,念及师兄在他们手里,按捺住性子,含笑道:“我是在找找看能否遇着第二支参王。你真厉害,竟能料着我的心事。”

  伊秋痕若无其事的行至路旁摊贩,买包子吃。

  贺山声喝道:“放你妈的屁!你奶奶的,小子你诳我啊?要是参王找找便能找到,江湖好汉岂不个个都是盖世英雄?你嘴巴会说,老子倒要瞧瞧你的牙齿有多白!”扳他肩膀,拳头落向他太阳穴。雷寒低头避开。

  “哇哇”的叫了两声,贺山声吼说:“你不给老子揍,老子回去揍你师兄。”

  雷寒叹道:“你打吧。”

  贺山声得意阴笑,雷寒胸膛、肚腹连挨数记重击。他虽不反抗,体内丰沛的真气自生作用,贺山声出多少力加诸他身上,双手亦受相等的力道反击,震得贺山声手肿骨酸,脱口念道:“邪门!”摇手道:“大伙儿过来教训教训这兔崽子!”

  五六个喽啰哄然叫好,拔足跑来。

  马蹄得得,一乘马疾驰过雷寒跟前,朝那批人冲去,迫使他们慌不迭地四散逃窜,贺山声怒喝:“好大的胆子,竟找老子碴儿,不要命了么!”

  骑者兜转坐骑,笔直冲近。雷寒看清骑者面目,赫然是庞凯刃。马匹擦身驰过,贺山声惨嘶痛呼,左臂齐肘断去。庞凯刃在马上甩动沾血的刀,哈哈大笑,路人尽皆恐惧畏怖得躲开老远。蒙他出手相救,雷寒虽怀感激,却为他这般残酷嗜血,极为厌恶,道谢的话因之忘了说。庞凯刃斜眼瞄他,呼啸远去。

  贺山声倒也硬气,手捂着伤口,哼也不哼,脚步蹒跚而去。

  雷寒寻不着伊秋痕,臆测他办事去了,便迳行回转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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